楼夜打开袋子,拿出一件藏蓝色的呢子大衣。
版型挺阔,他比画了下,大概到膝盖以下,他笑着把衣服放在单人床上,准备一会儿放进行李箱。
“这衣服花了不少钱吧?”
他个子高,平时做衣裳就费料子,更别说这么好的料子了。
于月莞尔,“老师傅那里只有这一匹料子了,我都要了。”价格确实不便宜,好在做出来的衣服她喜欢。
“那明天要不要去城里转转,要的话,我请个假。”
楼夜趁热打铁,拿了小姑娘的礼物,不回点儿什么总是过意不去。
于月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事儿,摇头,“不去了,快二十三了,你要是能请假就尽量早点儿回去吧。”
楼夜盯着小姑娘的眼睛,半晌之后,装作不经意地说:“我跟隔壁公社的大队长商量好了,可以匀给咱们三只滩羊,你要是不去城里的话,我明天就去那边儿看看。”
羊不错的话就直接在那儿宰了带回来。
滩羊?
于月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犹豫了一会儿,“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可以不?”
要是可以的话,她想再买点儿羊绒,给于家父母还有帝都余家伯父伯母各织一件羊毛衫。
她也不是没想过给他们带些这边儿的特产,只是西北这地方太偏了,就连特产都没什么好吃的。
还不如织件羊毛衫,还能多穿两年。
正好年底了,医务室的病人越来越少,她倒是有时间打毛衣。
楼夜把大衣装进行李袋里,转过身看她,“你要是没时间的话,买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也成。”
于月瞪眼,抿唇,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不过没有证据。
“我想要羊绒,你知道是什么不?要成色好的。”
这个楼夜还真知道,“你要这个做衣裳么?”
西北这边儿有用滩羊毛做提花地毯出口给国家赚外汇的。
不过就他这段时间观察,于月这人有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讲究。
她讲究吃,讲究穿,讲究舒服。
今天于月身上穿的白色粗针毛衣就是她在医务室,闲来无事的时候打的,身上的宽松阔裤是她去市里特意买的卡其色条绒布料,给了手工费让裁缝铺的大师傅给做的。
还真别说,这裤子穿在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不过她这人好享受,心里也有数,出门的时候穿着那件灰扑扑的大棉袄,倒是一点儿也显不出来。
所以她说的有事儿,不是吃就是穿,吃的话,他已经预定了,那就只剩下穿了。
没想到这人居然猜到了,于月叹气,“就是想打两件毛衣。”
多余的于月也不说。
他们现在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没必要事事知会。
“好,明天一起去。”楼夜同意了,“不过你要多穿点儿,那边儿太冷了。”
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他没有理由拒绝。
晚饭依旧是楼夜做的,这半年来,他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于月上辈子最不喜欢吃的就是大白菜,来了这边儿习惯依旧改不了,但是经过楼夜半年来,变着花样地做大白菜,她也能吃一点儿了。
吃完饭,两人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着,于月的房门就被敲响。
“那边儿太远,咱们要坐后勤的车。”
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于月趴在床上,深深叹气,冬天不让人睡觉,真是惨绝人寰。
想到是自己非得要跟着楼夜一起去的,于月只好认命,糯唧唧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好,马上起。”
楼夜都能想象到她此时正在沉着脸嘀嘀咕咕的样子,低头一笑,然后离开卧室门口,拎起暖壶,脸盆里倒了三分之一满,又在刷牙缸里倒了三分之一。
很快于月穿好衣服出来了,到洗手架旁边,看着倒好的洗脸水,她脸上透着嫣红,“我自己可以的。”
楼夜已经坐在单人床上看书了,听了这话,点点头,笑着说:“顺手而已,抓紧时间洗漱吧。”
见他不愿多说,于月干脆闭嘴收拾,最后抹上雪花膏,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了。
到滩上的时候,天蒙蒙亮,西北风吹得于月东倒西歪的,要不是楼夜拽着她,估计她早就被吹飞了。
买滩羊的过程很顺利,倒是羊绒让大队长难办了。
“姑娘,咱们这儿倒是也有,但是得春天了。”
羊绒是生长在山羊外表皮层,掩在山羊粗毛根部的一层薄薄的细绒,秋分的时候长,春分的时候脱落,用以防风保暖。
现在正是数九寒冬,这时候刷羊绒,羊还活不活了。
“你定的这几只羊倒是有,但是加起来也弄不了多少,你要是想要的话,明年春天提前打招呼,我给你留下来,也算给大队增加份收入。”
于月没想到这么多,心里多少有点儿遗憾,但是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现在就薅秃了这些羊。
“那成,您给我留着,这是我的定金,等春天我来取,到时候我再给您剩下的。”于月递给大队长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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