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继续行进半日,眼看道上灾民渐多,又有人开始向他们乞讨了。黄凌等人不禁担心,莫非又要再来一出?
这时,就见前方官道上烟尘腾起,数百骑飞驰而来。
灾民们纷纷闪避,眼见那队骑兵冲着车队而来,灾民登时鸟兽四散。
黄凌等人先是神情一紧,但看清对方的服色,便彻底放松下来。只见那些骑兵服色分三种,以青色衣甲居多,其次红色,再次银灰。
稍有常识的人就知道,这分别是崔阀、裴阀、陆阀的部曲家将!
“前面可是我崔阀九郎的家眷?!”为首的一名青衣男子,骑在马上高声问道。
“正是!”崔夫人的从人,拨马迎了上去,禀报道:“还有陆大人的家眷!”
那些骑士这才放下心来,青衣男子和一名红缘黑底武士服的男子,翻身下马过来,向马车上的崔夫人问安。
陆阀这边,过来的却是个相貌庄重的中年男子。陆云一见他,马上跳下车迎上来,声音略带激动道:“父亲!”
来者正是陆信。他在洛都听说航道阻断,担心妻儿为充斥京畿的灾民所扰,便向衙门告假,带了些人马前来寻找。路上又遇到裴阀和崔阀的人,大伙便混成了一股……
“好好!没事就好!”见到妻儿安然无恙,陆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使劲拍了拍陆云的肩膀,又带他过去与那青衣男子和黑衣男子见礼。
那青衣男子乃是崔阀阀主幼子,崔盈之的亲弟,名叫崔平之,比陆信小上几岁。正四品朝散大夫。
至于那体态魁梧,满面傲气的黑衣男子,则是裴阀阀主从子,崔夫人的堂兄,名叫裴御寇,和陆信年岁相仿,从三品监门将军。
这不禁让陆云有些惊讶,两人都算是朝廷大员,怎么会亲自出京迎接族中女眷?殊不知,这些人首先是门阀子弟,然后才是朝廷官员。族中长辈但有吩咐,他们便马上把公务丢到一边,先济着家里的事儿忙……
他压下心头疑惑,向两人恭敬行礼。那崔平之还算客气,微笑着向他点头道:“贤侄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为叔来的匆忙,回头再补上见面礼。”
那裴御寇就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了,只是微微颔首,便转向马车上的崔夫人道:“妹妹,咱们裴阀的马车就在后头,你娘俩准备坐过去吧。”
崔夫人有些为难的看一眼崔平之。怎么说,她也是崔阀的媳妇,堂兄这样安排,实在有些欠妥。
崔平之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嫂嫂随意就好。”说着对那裴御寇笑骂道:“你们裴阀的马车坐着舒服不成?”
裴御寇冷笑道:“你们崔阀的车驾慢吞吞,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说完,便指挥手下部曲将崔夫人的行李卸下,一股脑装进自家马车上。
崔夫人和崔宁儿下来商家的马车,陆夫人和陆瑛自然也下来道别。虽说陆夫人的母亲也出自裴阀,但裴御寇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不上前说话。
见陆夫人受了冷落,崔夫人赶忙拉着她的手,对她一路上的照顾表示感谢,又约好回京再聚,这才与她分开。
崔宁儿更是依依不舍的抱着陆瑛的胳膊,直到陆瑛许诺,回京尽快找她玩耍,这才不情不愿跟着母亲上了裴阀的马车。上车前,崔宁儿回头跟陆瑛招手,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陆云身上。
却见陆云根本没看向自己,崔宁儿有些气愤的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
裴阀和崔阀的人一走,场中只剩下陆信一家,和二三十名陆阀部曲。
“咱们也走吧。”陆信并没有带马车来,倒也省了一番折腾。待他和陆夫人上车,队伍便继续前行。
有陆阀部曲的护送,再没有灾民敢上前骚扰,队伍前行速度快了许多,三天后便到了落凤山一带。
马车上,一直和丈夫相对无言的陆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走山道,我要去拜祭儿子。”
陆信心中咯噔一声,他眉头紧锁道:“不要再生事端!”
陆夫人冷冷回道:“放心,不为你陆家考虑,我也会为自己的娘家考虑的。”顿一顿,她厌弃的看一眼陆信道:“倒是你们俩,别害了我们谢家。”
“……”陆信无言以对。
最后,两人达成妥协,马车走山道,路过凤凰观,但不停下。
唯恐儿女太过触景生情,陆信特意到后一辆马车上,告知了这一安排。
崔宁儿不在,陆云自然回到马车上,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马车缓缓驶上落凤山,车厢颠簸的厉害,马车里的陆云和陆瑛全都沉默无言。
当年的事情,对陆瑛自然是极大的伤害,只是她一直把伤痛深埋在心里,不愿再想起而已。但随着凤凰观越来越近,那深埋的伤痛也变得越来越分明,转眼铺天盖地,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蜷在角落里,双臂抱着膝盖,把脸深埋在腿上,无声的啜泣起来。
陆云想要安慰姐姐,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那根本就是自己给她带来的伤痛啊!何况他本身,也已经被越来越清晰的回忆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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