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余杭的四海当铺一样,后堂挂着厚厚的黑色窗帘,透不进一丝的光。但不同的是,堂中点着几根蜡烛,屋里人的模样能看得清清楚楚。
屋里头,坐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见朝奉带人进来,便请对方跪坐在自己对面。
“目标是谁?”看到白瓷猿猴,掌柜的也不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当朝大理寺右丞陆信的独子、独女、妻子、父亲。”张管家便冷声报上了目标。
“陆信的家人……”掌柜的微微皱眉,示意那朝奉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份档案。
借着烛光,掌柜的翻看一下那份档案,摇头道:“陆信是地阶宗师,他的儿子是陆阀来年大比的人选,眼下还和其他三人,跟着大宗师学艺,这个活,我们不接。”
“呵呵……”张管家却冷笑道:“听说贵社最重信誉,只要接下的差事,无论花多大代价,用多长时间,都会把目标杀死!”
“不错。”那掌柜的傲然道:“寒社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那你们还有道理拒绝?”张管家质问道。
“我们曾经接到过客官的委托吗?”掌柜闻言再次打量起张管家,但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我家公子陆枫。”张管家冷声道:“数月前曾委托你们刺杀过这家人,掌柜的不会不认账吧?”
“你是……”掌柜的目光有些闪烁。
“我是公子的管家!”张管家将一块楠木的腰牌拍在了掌柜的面前。
“哦?”掌柜的拿起那腰牌,仔细端详片刻,有些吃惊道:“原来是陆阀度支执事的管家。”
“不错!我便是代表我家老爷而来!”张管家指着那掌柜的,厉声说道:“因为你们行事不周,非但没有完成我家公子的委托,还泄露了我家公子的身份,致使我家公子惨遭报复而亡!这个账,咱们不能不算清楚!”
随着张管家的咆哮声,掌柜身后的黑色帘子微微抖动,似乎有人要从后面冲出来一般!
张管家却毫不畏惧,依然冷冷的盯着那掌柜的。
掌柜的抬了抬手,黑色的帘子才重新纹丝不动。
“原来尊驾是代表陆阀三执事来兴师问罪的。”掌柜的看着张管家,依然不疾不徐道:“不错,咱们确实接过陆公子的委托,也确实没有成功。但那次,是因为遇到了意外,一位谁都惹不起的绝顶高手横插一杠,才导致功败垂成的。”
“什么样的高手,连白猿社都惹不起?”张管家却只当他是托词。
“白猿社惹不起的人不多,但那人偏偏是其中之一。”掌柜的不以为意道:“她便是天师道的天女。”
“哦?”张管家最近也听说,天师道好像派了一位天女进京,但神龙见首不见尾,显然并不想和各阀接触。各阀也就识趣的装作不知,不想贸然相见,以免坏了天师道的安排。
想不到,居然是这位神仙出手救了陆信一家,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张管家哼了一声,算是不再追究这茬儿。
“至于尊驾说我白猿社泄露了贵公子的身份,这就是无稽之谈了。”掌柜的沉声道:“天下人谁不知道,我白猿社中人一旦被俘,定在第一时间选择自我了断,绝不会泄露雇主的身份!”
“那我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张管家恼火道。
“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查到仇家的身份,我白猿社只能保证自己不出问题,没有义务、也没有能耐保证别处不出问题。”掌柜的语调平静道。
张管家气极反笑,抬手阻止掌柜的说下去,径直闷声道:“无论如何,人没杀成,还把雇主连累死了,这总是无可否认的吧?!我就问你们,这委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下去?!”
“客官有所不知。”掌柜的却依然摇头,正告张管家道:“因为之前出了件事,我们主人新下了一条命令,雇主必须如实告知目标人物的情况,如有隐瞒,则恕不奉陪。”顿一顿,他沉声道:“贵公子对我们隐瞒了陆云的真实身手,说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但那陆云转眼就把玄阶榜上排名二百二十二位的谢添,揍得满地找牙。所以我们中断委托并无不妥。”
“好!好!”见他推的干干净净,张管家气极反笑道:“我看你们白猿社的人,不像是杀手,倒像是奸商!”
“商人买卖做砸了不过是赔钱,我们砸了买卖却是要丢命的……”掌柜的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强词夺理了。但现在陆云对陆阀的重要性已是今非昔比,虽然他们并不怕陆阀,但麻烦这种东西,还是越少越好的。
“这个差事,你们不接也得接!”张管家也跟他杠上了,从怀中又摸出一块腰牌,重重拍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一看那,在烛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的铜制腰牌,神情终于紧张起来,抬头看看张管家道:“这是你家主人的腰牌?!”
“不错!”张管家傲然道:“我家主人怀疑,陆信就是雇佣你们白猿社,刺杀的我家公子!这次白猿社若肯合作,前账一笔勾销,否则夏侯阀毁得了你们的余杭分社,我陆阀也能毁得了你这洛京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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