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下,洛京观星台,几位白发苍苍的钦天监官员,正为所观天象争执不休。
“以老朽所见,此次天象之变、群星闪耀,正应明日大比,我大玄要涌现出一批上应天命的才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一脸激动道:“此乃群星拜紫微之局!”
“非也非也。”另一个矮壮的老者却断然摇头道:“若如你所言,紫微星应当大放光芒才是,为何如何如此?”
“这很正常啊……”那高大老者饶有深意的笑笑,似乎此中真意,无需多言。
“就是,紫微星已经黯淡十载春秋,这都不是事儿了。”又一个心直口快的老者,心领神会道。
“慎言,诸位。”钦天监蒋监正面无表情道:“不要扯东扯西,就说该如何向陛下上报吧?”
“当然是吉兆了!”高大老者一脸理所当然道。
“你不要误导陛下,”矮壮老者坚决不同意道:“星象晦涩难明,我总觉着有大变要发生。”
“什么大变?”高大老者冷笑问道。
“这,恕我无能,暂时无法勘破。”矮壮老者无奈摇头。
“那你还废什么话?”高大老者的话,引得其余几名钦天监官员点头附和。
“我钦天监为陛下推算天象,示警未然,一位的报喜不报忧,岂不是渎职?”矮壮老者皱眉道:“那就先不报,等星象明朗些再说!”
“嘿嘿,你等的,钦天监可等不得。”高大老者怪笑一声,把目光移向一脸苦相的蒋监正。
“哎,老吴,你水平确实高,但我们钦天监也有难处啊。”蒋监正看着那矮壮老者,此人名唤吴申,乃是天下闻名的星象大师,二十年前便被高祖召入钦天监,命其为大玄观测天象。若非此人醉心星象,不理俗物,这钦天监正之位,怎么也落不到蒋监正头上。
碍着对方的声望地位,蒋监正只得轻声安抚道:“这些年咱们一直装聋作哑,陛下对咱们意见很大,我听内监有风声说,陛下有意将咱们钦天监踢到长安留都。大家在洛都已经这么多年,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是啊。”几个钦天监官员连连点头,满面担忧道:“听说长安那边,胡虏横行、民不聊生,咱们怎么可不能害了老婆孩儿啊。”
“那也不能胡说八道!”吴申却固执己见道:“陛下养着钦天监,不是让咱们误导朝廷的!”
“行了,别说了。”蒋监正好话说尽,见他依然油盐不进,不耐烦的一挥手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是绝对不会联署的!”见蒋监正蛮横霸道,吴申怒不可遏。
“那你就回家去吧!”蒋监正也是火人了,重重拂袖道:“没了你张屠户,还吃不了带毛的猪?!”
“正合吾意!”吴申竟把官帽一摘,丢到蒋监正怀里,冷笑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与谋!”
说罢,他再不理会气得发抖的监正大人,径直下了观星台,扬长而去。
。
第二天,便是万众瞩目的大比当日了。
这一天,洛北各阀要比早朝时起的还早。
天还漆黑,灯火通明的夏侯阀凌云堂、裴阀铁血堂、崔阀明伦堂、谢阀先贤堂、陆阀三畏堂、卫阀思敬堂、梅阀顺天堂,以及宗室皇甫家的忠烈堂前,都已经站满了各阀的领袖人物、耋老长辈、以及黑压压的族人。
但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即将奔赴西苑的年轻人。
在阀主夏侯霸和一众长辈的注视下,身穿着玄色武士袍的夏侯荣光、夏侯荣耀、夏侯荣达、夏侯荣升四人,肃然跪在祖宗牌位前,由夏侯荣光为代表,向祖宗牌位上了香,四人便恭恭敬敬的三叩首,然后起身听阀主训。
夏侯霸目光炯炯的看着四个孙辈,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罕见的露出激昂神情,对四人洪声道:“我夏侯阀世代昌盛,靠的是一辈辈好男儿奋武扬威、前赴后继!”顿一顿,他一招手,便有武士奉上盛满烈酒的酒碗。
“如今,为我夏侯阀扬威的任务,第一次交到了你们的肩上!”夏侯霸端起一只酒碗,夏侯荣光四人也一人拿起一碗酒,神情激动的看着他们无比敬仰的阀主。
“尔等切记,务必一举夺魁,方不坠我凌云之志!”‘凌云堂’的牌匾下,夏侯霸声震云霄道。
“孙儿谨记阀主之名,宁死不坠凌云志!”夏侯荣光四人,激动的齐声呐喊。
“来,我为尔等壮行!”夏侯霸高举酒碗,与四个孙辈将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掷碎于地,激昂道:“出发!”
。
同样的场面,在各阀同时上演着。只是主角不同,台词不同而已,但那种舍我其谁、气吞山河的意蕴,却没什么不同……
陆阀中,祭完了祖,喝完了壮行酒,陆云四个神情严肃的登上马车,等候阀主等高层一同出发。
“娘的,本来不紧张,这么一搞,感觉全身都哆嗦。”马车里,陆林一脸紧张的小声道。
“没出息……”陆松习惯性的讥讽他一句,只是那微微发白的脸色,让他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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