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学子会试还有段日子,花点银两,找张秀才的上司官员,让他们撒个小谎,告诉张秀才他得罪了上面的人,会试恐怕没有希望,流言蜚语有时候最是摧毁人心,这也是我给陈氏铺的两条路。”
就算要帮,也要看怎么帮,如何帮,孟辞从来不觉得帮一个人是一件简单的事。
“若是张秀才扛不住母亲的压力,休了陈氏,那将她招进绣纺,也算是给了她独立生存的希望,旁人说的大道理永远比不上本人亲身经历要来的教训深刻,而环境往往是改变一个人性格的最大因素,等陈氏自己慢慢发现,原来靠她自己也能活得很好,不必依附任何人时,心中有了底气和自信,就算依旧对张秀才无法忘怀,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如果张秀才抵抗住了其母的压力,没有休了陈氏,那所谓会试无望的流言,打击到的就不仅是张秀才,而是他们一家,张母是因为儿子仕途一片光明,觉得以后她的儿子会做大官,便嫌弃陈氏小门小户配不上她的儿子。”
“打蛇打七寸,这样做对张母绝对是一招致命的痛击,她若能反思最好,要是不能,先别说会不会被儿子怨恨,至少陈氏是不会被休了,一个没有前途的秀才,家里又穷,再加上有那么一个母亲,谁家的女儿会瞎了眼嫁过去?”
“而这个时候,如果陈氏有了绣房活计,那张母就更不敢说些什么,再者,张秀才也讲了,他媳妇是小时候受了寒才会子嗣艰难,但大夫说好好调养便能好,我刚才见陈氏面相,也不是太严重的问题。”
“可是小姐,要是张秀才真的听信了谣言,不去考会试了,岂不是很可惜?”
“可惜什么?十年寒窗苦读,你觉得他会轻而易举地就放弃?如果真的不考了,那他的心性还真不适合当官,就算考了,大半也过不了会试的严格遴选。”
拾翠严肃地点了点头,疯狂认同,“小姐你说的真有道理。”
“唉,要不你家小姐我平常怎么不轻易帮人呢,这帮个人多麻烦。”
“那小姐又为何要偏偏帮陈氏呢?”
“嗯.....”沉默片刻,孟辞满脸庄重地回了句,“她绣工很好。”
这话一说出,拾翠就懂了。
绣工好,招进绣坊,这个是主要,帮人都是建立在把人招进绣坊的前提上。
一个好的绣娘能为绣坊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丁点的盈利,仔细算算,真不亏。
但是....
“小姐,要是张秀才去考了会试,他入围了的话,张母会不会又开始闹腾?”
“我记得绣坊的齐嬷嬷也有个难对付的婆婆,夫君还只知道向着母亲,但她把那一家子都管的服服帖帖,要是陈氏进了绣坊,让齐嬷嬷多教教她管家之道。”
拾翠:“奴婢懂了。”
话落,刚好走到大雄宝殿,孟辞便止了声带着拾翠走了进去,在她们身后拐角处,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看着孟辞她们进去的方向,眸光讳莫如深。
片刻后,唇角微微扬起,像是有些哂笑。
正在这时,被男子故意丢下的小厮寻了过来,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见男子盯着前面,便问了一句,“世子,我们要进去吗?”
“走吧。”温言白点了点头,小厮便往前面走去,却发现自家世子转了头离开。
“???”满脸迷糊地快步跟了上去,欲言又止不敢问。
不是要进去吗?都到这来了,怎么又?
大雄宝殿内,孟辞进去之后才发现,好家伙,还真是热闹啊。
不仅她家祖母跟长宁长郡主在,苏羡清跟李珠瓷这俩个人不知怎么的也晃悠到这里来了,祖母身边还站着一对官家母女,带着奴婢嬷嬷,走近些瞧,正四品鸿胪寺卿罗严让的夫人佳成县主还有她的独女罗悠甜。
她记得佳成县主与定国公夫人年轻时是闺中密友来着,所以嫡女罗悠甜跟定国公家的三公子苏羡清也算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不过就是可惜,记忆中的那一世,罗悠甜一腔真心喂了狗,最后被李珠瓷算计的去了东越国和亲,传言东越国太子喜怒无常,且有龙阳之癖,酷爱在床榻之间折磨人,所以自小被捧在手心里被父母如珠如玉长大的罗悠甜没过半载,便香消玉殒。
可悲的是,当时她还去求了苏羡清,结果对方连半点幼时情分也不顾,只让管家待客,直到茶凉人走,也未曾出现。
而第二天,京中便出现很多说罗悠甜寡鲜廉耻的流言蜚语,以至于眼前这个即便看着心爱之人对旁人呵护有加,眼里依旧光芒未消的少女,在皇宫跪别众人时,杏眸中只剩空茫黯淡,甚至连一眼都没有向苏羡清的方向望去。
那个时候,孟辞作为家眷随从,便觉十分心疼,苏家儿郎是深情,但也是最无情,罗悠甜多好的一个女孩,哪怕不帮一把,至少也不要落井下石,可苏羡清却因为李珠瓷的一句不喜,而任由流言肆意,中伤那个从小便对他很好的女孩。
人心都是肉长的,经不起一次次的伤害,聪明的人在受到第一次伤的时候便会转头离去,愚笨的人要撞到南墙才会选择及时止损,痴傻的人呐....就算心碎成片,也会默不作声地一片片捡起来,自己沾好,再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罗悠甜便是那痴傻的小呆瓜,知道他喜欢别人,不敢靠的太近,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要有苏羡清在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
卑微入尘土,也能重拾心情,露出最甜美温暖的笑。
孟辞离的越近,便更容易听到她们在说些什么,像是长宁长郡主故意找茬刁难李珠瓷,此刻的李珠瓷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面纱,但那块面纱却是在长宁长郡主身边嬷嬷的手中,想来也不是自己情愿拿下来的。
不得不说,李珠瓷虽然带着面纱,但脸上却是没少下工夫,但不仔细瞧,却又很难看出抹了胭脂的样子,是极其完美的素颜妆容,配上她那愁绪低落的表情,可谓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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