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弟二人的意思本帅很清楚,关于这个你就不必解释了。”曹簠淡淡地道:“你肯亲来本帅军中效力,也足见恭顺,本帅还是很欣赏的。来人,赏舒尔哈齐一套寒铁宝甲。”
舒尔哈齐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千恩万谢,说了一大堆奉承话。这些“寒铁宝甲”不仅价值不菲,关键是有价无市。谁都知道女真人造不出来,因此一旦有人穿就会导致明军调查,结果就成了拿着钱也买不到的好货。
但曹簠送他一副那就不同了,这就合理合法,穿回去更是体面——大哥都没有!
单就这么一副宝甲,就让舒尔哈齐深感这一趟来得值了,不枉费自己在大哥面前争取了好久。
曹簠对舒尔哈齐的表现很是满意,露出一丝笑容来,和善地看着他道:“你既知忠顺,此来也甚辛苦,而这次作战兵力庞大,本帅估计也用不到你,那你便跟着本帅身边观摩观摩即可,也算是本帅对你的一点关照。”
舒尔哈齐一听,更是大喜过望,再次连连感谢。
本来努尔哈赤这次派他来,用意当然是不纯的。一是让自己最信任的亲弟弟看看明军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二是用派兵的方式表个忠心、买个平安。
努尔哈赤倒没料到曹簠会这样关照舒尔哈齐,他之所收了舒尔哈齐两个亲卫牛录的棉甲,原也是不希望物资损失太大——此时离“十三副盔甲起兵”还没有多久,努尔哈赤在军备物资上匮乏得很,使用起来非常谨慎。
至于少了棉甲会不会吃败仗,同样导致损失大,这一点努尔哈赤也是有计较的:蒙古人的厉害之处主要在于善射,他们通常不会在明军大军面前搞冲阵,而箭伤一般不致命。
努尔哈赤认为,建州勇士强健得很,如今又已进入冬季,发热(其实是感染)而死的几率非常低。再说,一旦受了伤,也就能顺势撤下来了,所以哪怕会见点血,却未必会死多少人。
这手小算盘打得很精明,谁知道居然没起作用。曹簠这一次出兵,风格与李成梁差别很大,居然不把仆从军当炮灰,反而保护起来了,真是咄咄怪事。
但舒尔哈齐不知道,这其实也不是曹簠的主意,而是高逸民的建议。
高逸民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建议,则是因为他来辽东以前就曾经受到过高务实的接见,曾经被高务实面授机宜。
“机宜”之一,就有“分别对待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这一条。
按照高务实的说法,不管现在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兄弟表现得多么兄弟齐心,但他们始终是两个人,只要大明方面始终对舒尔哈齐更好一些,到了关键时刻,舒尔哈齐就一定会对努尔哈赤生出异心来。
要知道,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二人虽然分个主次,但舒尔哈齐的实力比努尔哈赤并不弱多少。这种强弱差距极小的情况,很容易随着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变化而变化,何况是大明的支持力度完全不同?这可不是“不起眼的变化”,长而久之下来,舒尔哈齐与努尔哈赤之间一定会生出嫌隙。
曹簠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关键,但他对此无所谓,毕竟五百不着甲的建州兵在他眼里本来就不顶什么用,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
于是大军再次开拔,向光秃子山前进。这一次只走而二十多里,前方夜不收便汇报说遇到了蒙古斥候。不过夜不收们表示这批蒙古斥候很“胆怯”,见了他们也没抵近,反而直接拔马就走。
曹簠闻言便问麾下诸将对此有何看法。
张万邦最直接,道:“大帅,依末将看,咱们也甭管他们打算干什么,左右那光秃子山也不是很适合骑兵展开,蒙古人对咱们没什么优势。咱们就直接把大军开过去,他图们要是自觉牙口好,那就来啃啃好了,一次了解,最是省事不过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曹簠估计会直接呵斥,但张万邦有些不同。这厮最大的两次战绩,都是拿刺刀阵硬刚蒙古骑兵,而且还都是在自身兵力远不如蒙古骑兵的情况下,硬碰硬击溃蒙古骑兵的冲阵而打赢了的。
所以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像说大话,但出在张万邦口中,就不太好反驳了。
虽然不好反驳,但曹簠知道,刺刀阵破骑兵冲阵这一条有个特点,那就是刺刀阵必须先准备好。现在如果直愣愣把大军开过去,万一又和之前在长安堡一样遇伏了怎么办?刺刀阵能不能成功摆出来,那可不好说。
谁知道此刻他麾下除了张万邦这个“不怕死的”,戚金的风格也很硬,他很简单的道:“末将附议。”
嗯,两千戚家军在手,戚金的确也不怕什么冲阵。戚家军列阵的速度之快基本上可以说冠绝大明了,而且鸳鸯阵有大阵小阵各种变化,他们甚至不怕偷袭,即便遇袭,也能直接按照小编队摆出小鸳鸯阵来对敌。
曹簠一看不对劲,只好朝麻承勋望去。
麻承勋是这里除了曹簠本人之外职务最高的将领,作为开原参将,他的确比张万邦和戚金要“稳重”一点,于是他道:“末将以为……只要多派探马,大军开进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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