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的御前会议并未达成一致意见,皇帝以疲累为由叫停了会议,命诸位阁老回阁再行商议。但在阁老们回阁之后不久,宫里由传旨命户部、兵部,召二位尚书前来议事。高务实、周咏奉旨进宫。
不过此次陛见并无太多可表,高务实一通大势分析下来便打动了这位年轻的天子。尤其是曾经在唐太宗头上戴过的“天可汗”帽子,让一心发扬大明“祖宗至意”的皇帝陛下心痒难耐。
按照高务实的说法,强大的武力应该如同缩回的拳头一般引而不发,这样才更有威慑力,与此同时再辅以灵活而强力的政治经济手段,“驭虏驱驰,为我所用”,则“天可汗”大业不远矣。
至于其中花费,按照高务实的一通忽悠……哦,一通计算,在皇帝听来差不多就是左手出右手进的买卖,即便不赚钱,至少也不会亏到哪去,户部现在完全有能力负担。
另外高务实还强调,既然明年开春之后就要发动大战,那就更不能在战前让这些从属势力感到心寒了。对于这一点,皇帝深以为然。紧接着又问起高务实如何看待萧如薰等将领在此战中的表现。
萧如薰其实是高务实当时力主调往辽东的,朱翊钧在问起高务实时其实早有“设定答案”,认为高务实肯定会为他找各种理由证明有功。不过这就小看高司徒了,高务实对萧如薰的评价是“表现平平”,说他此战“既无殊功,亦无大过”。
这个评价原本就是皇帝的心里话,只是刚才内阁竟然没有一位阁老是持这一观点的,让皇帝心头极为不悦。内阁刚才一共有三个表现:
一派认为萧如薰表现不堪,以最精锐的骑兵为骨干,还带上“四部联军”,居然先是被察哈尔“偏军”牵着鼻子走且没有对这支偏军形成有效打击,最后还差点被人偷袭成功,结果在反偷袭一战里打出的战果也不理想,自身损失比敌军还多,简直无能至极——这一派显然不认可萧如薰所谓的“重伤敌军三千余”这个说法。
另一派则恰好相反,认为萧如薰此战是除漠南之战以外,大明数十年来在北疆针对蒙古唯一的一次大规模主动出兵。虽然没能打出歼灭战,但我官军伤亡甚少,所受伤亡主要出在“四部联军”。
四部联军战力不足岂能怪萧如薰?考虑到我官军本部兵力有限,能够打成这样已经完全是意外之喜,而且他也完成了击退察哈尔的战略目标,不仅保住了科尔沁,更加稳定了叶赫。由此可见,萧如薰不仅有功,且有大功,应该嘉赏。
至于第三派,这次比平时更加不济。哪怕皇帝点名询问,得到的回答也是“臣不通行伍,不敢扰乱圣察”之类,明摆着是“这事儿咱就不掺和了”,把朱翊钧气得想当场翻白眼。
到底还是高务实这老同窗愿意说实话,没有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给出了一个“表现平平”的公正评价,让朱翊钧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表现平平”归表现平平,在朱翊钧问及对于战功这个棘手的问题该如何处理时,高务实却坚决主张“当赏”。
朱翊钧便问这是为何,高务实解释道:“同嘉赏四部之理,千金买马骨也。”皇帝闻之恍然。
不错,萧如薰此战要说功劳,那还真不算大,但既然明年开春就要大战,如今先重赏一个功劳不大的萧如薰,岂不就激励了明年即将参战的各方将领?
他们会想:萧如薰这场仗打成这鸟样居然都受了重赏,我要是真个立下汗马功劳,那不得封侯拜……呃,拜个都督吗?人生巅峰就在眼前,再不拼命更待何时!
于是皇帝便问周本兵这赏赐该如何安排,周本兵自己哪敢胡乱拿什么主意,好在他刚才进宫的路上已经问过高务实了,因此这会儿可以好整以暇地拿出方案。这个方案其实也没啥,除了按例赐银三十两、荫一子锦衣卫千户、升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之外,另外还赐了麒麟服。
按照萧如薰的事职辽东副总兵而言,得到前面这些赏赐还不算太稀奇,但获赐麒麟服就有些破格了,明摆着是厚恩加赏。而且这样一来,此时的辽东就有了两件麒麟服——除了萧如薰之外,另一件属于李如松,是西北之战最后那场决定性胜利后获赐的。
按照周咏的说法,这样做对于一贯心高气傲的李如松来说也是一种鞭策。皇帝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此事大致便定了下来。之后皇帝又询问了一些事关明年大战的各项事宜,高务实、周咏一一作答,差不多到了皇宫即将宫禁之时才得以各自回衙。
此后的两三个月里,大明按照高务实的设想重赏了萧如薰及麾下出征将领,厚赐了土默特、科尔沁及满洲三部,让这些从属势力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以大明天子朱翊钧陛下为核心的天朝周围。
这两三个月里,除了更加紧张地积极备战之外,还发生了几件比较重要的事。其中国事方面有两件。
第一件事是建州左卫指挥使努尔哈赤遣其异母弟穆尔哈齐为使,代他来京献贡。此行所贡,建州左卫奉上极品东珠一百零八颗、老山参数百斤、白虎皮一张等各类珍宝。表奏之中极尽恭谨、谦卑无地,奉承皇帝的话更是毫不吝啬,丝毫不嫌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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