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此来看,高务实特意交代让戚继光招待把汉那吉,说起来是有些不符规矩的,但皇帝当时收到高务实的建议之后却同意了,说明皇帝也认可高务实建议中的说法:趁此机会,让蒙古人感到他们与其他外藩不同,甚至让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被大明朝廷视为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为啥还要礼部主客司接待呢?你都不是“客”了啊!
戚继光这番解释让把汉那吉十分开心,甚至连伊勒都齐都听得满面春风,一时间居然打心眼里觉得做大明之臣似乎还真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听说过几天皇帝还会另有赏赐之后。
两人心下对比了一下如今跑得不知所踪的图们大汗,当真是心有戚戚焉。还好咱们二十多年前就接受了封贡,现在才有机会在大明京师这等繁华之地等着皇帝召见,要不然鬼知道是生是死,恐怕运气好也只能和图们一起西迁戈壁之中去啃沙子了,要是运气不好,丢了性命也不奇怪,毕竟眼下大明军威之盛已经毋容置疑。
想到这里,把汉那吉忽然想起大明现在军威虽盛,但麻烦倒也不少,忍不住问道:“戚太师……”
“诶!”戚继光连忙伸手阻止,道:“既然已经是自己人了,这见人便称太师的习惯,王爷可该改一改喽。”
“哦,对,你瞧我这张嘴,怎么就是不听招呼呢!”把汉那吉连忙笑道:“伯爷,听说播州那边的乱党如今尚未平息,而朝鲜又被倭国入侵,已经求到我大明这里来了……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戚继光也不知道把汉那吉的消息是从哪来的,但这事本来也瞒不住,满京师都知道了嘛,那也只能承认:“不错,这两件事都是真的,王爷有何见教?”
“诶,伯爷这话就说得过了,小王哪敢在您面前说什么见教,小王只是好奇朝廷接下去打算如何处置——毕竟您也知道的,图们西迁之后,将来我土默特西哨的压力就大了。”
把汉那吉这么一说,戚继光马上明白过来。这位顺义王担心的是将来西哨主力不能再如眼下这般长期驻留在归化,而是必须在西哨本部维持强大的力量以避免图们可能的侵扰。
但是这就会导致一个问题,他堂堂顺义王在大明金国的核心中枢之地归化城,力量居然还不如自己的哈屯强大,那这顺义王和忠顺夫人到底谁更大?
力量失衡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个隐忧:布塔施里现在赖在高务实那儿不肯走。虽然把汉那吉左思右想都认为高务实不会放弃自己,但他留着布塔施里在身边,至少对额尔德木图而言肯定不是好事。
儿子的事就是老子的事,把汉那吉不得不为此想点办法,至少也要打听到其中的缘故才行。至于大明的动向,他原先的意思是既然高务实是支持自己的,那么只要大明在土默特周边的力量保持强大,钟金哈屯那边也就不敢有什么异动,自己也就能放心的把西哨主力派回西部防御图们。
戚继光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要如何回应却也有些两难。一来这种事情在大明其实轮不到武将置喙,二来布塔施里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并且现在还不清楚高务实打算如何处置,就算想说点什么也不敢乱说,否则万一到时候高务实的做法与他所言不符,那还不知道把汉那吉会怎么想。
戚继光犹豫了一下,只好玩个迂回,道:“播州之事看起来不小,其实局面完全可控。王爷,之前朝廷两次出兵都未能成功,一则是前线将领心急,总是未曾调集大军便贸然深入,然后被占据地利的叛军占了便宜;二则当时朝廷的主要精力都在伐元之战,对播州的事谈不上尽心尽力……
总之如今伐元事毕,朝廷可以沉下心来应付播州,而前线不仅调集了二十余万大军围剿,且领兵之人更是侯爷的爱将刘綎。以他当初在群山之中大败缅甸来看,他是善于山林作战的,此次出剿播州正得其所。”
把汉那吉其实对于播州平叛本身并不在意,既然戚继光说了朝廷在播州周围已经调集二十余万大军,把汉那吉也就不必担心朝廷要把边军精锐派往西南,面色不禁一松。但他很快想起朝鲜问题,又问道:“那朝鲜的倭寇呢,会影响宣大延绥等地官军之部署么?”
按照大明的军事部署,宣府、大同二镇离归化城最近,因此这两镇兵力是否充裕,直接关系着归化归所感受到的“朝廷威严”之强弱。
“延绥”其实指的是陕西三边,可以看做是大明的西北军区,负责陕西甘肃等地军务,是图们西逃之后大明直面西域首当其冲之地,同时又与土默特西哨接壤,可以并肩御敌。
提到这一茬,戚继光觉得有必要把某些事情稍稍透露,也算给他们一个心理预期,便道:“既是自己人,有些话戚某便直说了:大明在陕西三边的兵力只会增加,不会削减,并且还会将此前主要行之于宣大蓟辽的军改推广过去。总之,陕西三边之军力将会逐步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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