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是个特别的孩子,沦陷网络,归属于破碎的文字。
那一季的木槿开在贫脊的少女,二十年的流光韶华都碾碎在了纤细的指缝。掠过花束的斜晖岂能写得尽泛黄的屋檐,喑哑的笙萧又怎能抚得平颠簸的心路。
2007年,一个穿着镶有木屐纽扣棉衬衣的孩子。走在喧嚣的火车候车大厅。电话响起,温和的,带着星星点点的锐利。
你还是来了,林说。
安笑,在大厅明亮而浑浊的空气中,这个穿着条黑色礼裤的孩子,疲倦而安静的,像一朵阴影中绽开的凝香骨朵。独自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来投奔另一个孩子。
正是这个城市多雨的季节。走在雨中的两人就像是一幅黑白相片,寂静的,不属于这个吵杂的世间。纷飞的思绪如尘埃般遗落在旧时的照片上,才发现,流年似锦,光阴若鲤。
林写程序的时候,安在另一间房里码字。两扇门都是开着的。两人都光着脚埋头做自己的事情。都喝许多咖啡,空气中总弥漫着雀巢咖啡浓郁的香味。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就像散步时的沉默一样,达成一种奇怪的默契。
林说,什么时候回去。安不抬头,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快的抖动。嗒嗒。嗒嗒嗒。
在肯德基24小时店里,安坐通宵。侧着头,快乐的点着。橙汁。鸡腿。汉堡。然后那些东西被安放整夜,直到安在黎明时分离开。
很多这样的时候,安总是屈腿盘坐,膝上放着的永远是那台外壳镶着银边的联想G450。
林说,你不该总这样。安不反驳,日子却依旧这样过着。生活这样不紧不慢、我这样一天一天,有过感动,有过心痛,更多的是对未来希冀中的迷茫…
他们爬墙进入有攀满了绿色图腾的栅栏的欧式建筑区。一栋栋白色。有尖尖的顶直指天空的蔚蓝,很是气势。大片大片的月季蔷薇,正待枯萎,酴醾着最后的青春。辛辣而疯狂。
安躺在几近枯黄的草坪上,任被树叶切割的支离破碎的阳光在脸上身上肆意跳动,直到不见。大朵大朵的云。温柔而罡猛的风。
安看着天,看着以颠倒的姿态呈现着的高层建筑。乜斜着眼说,晚安。
林不在身边。其实,安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抱着那台联想,安有意无意的诉说。整天整天的蹉跎,不分昼夜。无论是在肯德基店里,房里,抑或现在不知名的地方。
从安来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安便是一个人。只有联想。一个人的世界,低吟浅唱。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安说,晚安。林笑着回道,晚安。
安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句话。人生不可能只如初见,烟花眩目于天际,却燃不尽蒲公英飘飞的思绪,用我四分之一的生命勾勒出希冀的图藤,没有翅膀,徒手攀援!然后轻轻的阖上联想和眼睑。会心一笑。
安的故事有很多,一时之间,很难讲完,在这些过往亲身经历过的故事里,安有过开心,更有过受伤,而那些已经镶嵌进骨髓里的伤心事,早已让他遍体鳞伤,想忘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吴用感受着安的过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这个敏感的女孩儿,当然,他更加不明白的是这个女孩儿为什么会找到他,让他经历一遍她曾经的经历。
吴用没有问。
他知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吴用就这么继续走过安的心路,对她越发了解。
越是了解,吴用就更加清楚安的敏感和她的多愁善感。
安的心事很多,总能把一些普通的事情,想象的很美。
预报中的雪没有降落,空气中的湿度很大,温度很低,裸露的皮肤对骨骼的感官保护,形同虚设。
不到鞭炮叫喧的时候,礼花更是只得蓄势待发。只有厨房卤药罐子里翻腾出的一股股热雾,携着药香告诉我,又一年,来了。
年。一年年的过。
都说没了年味儿,却又都乐此不疲的走亲访友着。就如酒吧里的酒,都说没了酒味儿,却又都在一杯杯的海饮中,面红耳赤。安就是在一年淡过一年的年味儿里,品尝着一年高过一年的酒精度。
年。一年的开始,一年的结束。一年的终结,一年的展望。每个年,安都不得不累加多一年的感慨。
安说,那些年,安一过匆匆。
可还记得小学那些年的操场上,秋千上的歌唱,到得如今,心弦已悄悄奏出朦胧乐章。
可还记得中学那些年的过往,那些不知名的,难以名状的,轻轻地,如藤蔓般缱绻,如夏风样清凉;甜甜的,像抿不开的香浓,溶不尽的眷恋,沉溺在心中水乡。
那些年,年夜的烟花绚烂了夜空,一年胜过一年。可是谁知,谁看,谁懂,谁又记下那抹明眸善睐。本以为年少时长,懒得理会流年。斑驳的记忆却已然苍老。
手掌张开,然后合上,怎么也拾不起遗落满地破碎的雪花,一片片,闪亮如一句句誓言。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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