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宫中出来,一路心神不宁回到东宫。还没等进门,太子家令郑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不停地来回踱步,显然是很焦急的样子。“太子殿下,不好了!西别院的院墙塌了,砸死了人!仆人们早上才发现的,等我知道后要禀报您,您已经进宫了。”此刻的太子倒是显得很平静,“此事我已经知道了。大理寺已经受理此案了。”郑令说道:“大理寺的人已经来过了。太子殿下,如今咱们该怎么办?”“郑令,我问你。之前不是说只是修补院墙吗?”太子家令回话,“是呀。前段时间,打理西别院的仆人来报,说连日大雨,西别院的部分院墙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松动了。我本来已经选好了日子安排人手去修,明日宜动土。结果今早西别院的仆人来报,说院墙塌了,出大事了。等我过去一看,院墙塌了一半儿。一个妇人坐在土堆里,抱着一具尸体痛哭,口里一个劲儿地喊,“还我丈夫!还我丈夫的命!”还没等我上前询问情况,大理寺的人就带走了那妇人和尸首。太子听了又问道,“西别院虽说常年不住人,但院墙怎得如此不牢固,下几天大雨就能塌了?照看西别院的人平时都不维护的吗?”郑令也有同感,“这事儿我也觉着奇怪,我也问过西别院的仆人了,他们平日里都是悉心打理的,发现什么问题都会及时来报告我的。之前只说有些松动,怎料它会塌呀!”太子沉思良久后,拿起纸笔写了一封信。“速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安王府上,记住,要送到安王本人手中,另外路上多加留意,别让人发现。”“是。”安王府上,安王接过送来的信,其实不看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今天上朝发生的事,恐怕现在人人都在议论吧。安王叫人请来木青云,“先生,你看。”木青云接过信读了起来。“御史大夫弹劾太子少傅为太子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东宫扩建别院惹上命案。”安王回应道,“对。目前命案的事更棘手。”木青云放下信,说道“不。皇上要求太子少傅与御史大夫明日在朝廷上当面对质,时间更紧。”“先生有什么想法?”安王请教道。“御史大夫说他人证物证俱全。太子少傅可真做过类似的事情?”安王想了想,“要说打压异己这件事,太子少傅处理事情,向来对事不对人。至于结党营私嘛,太子目前也只是暗中让云歌记下那些保持中立的官员,待有机会再探他们的口风。此事做得很保密,除了咱们几个,无人知晓。”木青云听了以后,说道:“太子少傅是个什么样的人?”“汪廷玉这个人对主子极为忠诚,但为人有些古板,做事不懂变通,只会公事公办,有人抱怨过说他有些不近人情。”木青云笑了,“这就对了。一定是他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使得大家对他不满,,我猜测即便不是宁王和肃王的人,也都愿意站出来参他一本。”安王似乎也很同意,“私下抱怨,暗地里骂他盼着他早日倒霉的人也许是不少,但若想拿出真凭实据,从何而来?”木青云思索了半晌,“太子少傅最近定是与一些人有过接触,而且我怀疑可能是得罪了御史大夫。您让太子少傅好好回忆一下近期都与哪些人打过交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尤其要留意与御史大夫有关系的事情。即使是对事不对人,但若的确有得罪了御使大夫的地方,让他明日在皇帝面前主动认错,并且当面给御使大夫赔个不是。”安王一听,疑惑地重复,“什么,认错?”“木青云淡定地说,“对。御使大夫目前我们还是不要去惹。据我所知,他是中立派,不能让他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安王点头,“好,我明白了。那另一桩事呢?”木青云反而轻松对回答,“院墙倒塌一事本就蹊跷,我想太子也在心里犯怀疑呢。请安王转告太子,只需做两件事:第一件:找一个经验丰富的泥瓦匠去实地查看院墙倒塌原因;第二件,找一个仵作去验被砸死的人的尸体。”安王满意地坐下来提笔给太子写回信。
第二日上朝,众人正等着看一场好戏,没想到太子少傅竟自己先认起错来了。只见他往地下一跪,“陛下,臣有罪。臣罪有三:身为少傅,臣的职责是为太子管理好东宫各官员,齐心协力为太子做事。但臣对下属与东宫之外的官员来往常有所疏忽。臣已在东宫查清,的确有人仗着东宫地位在外骄横,不把别的官员放在眼里,臣已经对他进行训诫并罚俸禄一年。还有人借着东宫官员的身份在外有意结识一些人,为自己谋利益。这种人臣绝不能姑息,已经将他重罚二百大板,逐出东宫。发生这样的事,全都是臣的失察失职,这是其罪一;半月前,太子、丞相和御使大夫共同主持地方官员的考核与调动一事,臣作为太子参谋也参与其中。在关于黔州刺史张文斌的调任一事上,臣与御使大夫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御史大夫认为张文斌在黔州这几年,虽然没有做出过什么明显的政绩,但他能与各蛮夷势力保持良好关系,使黔州安定和平,便是大功一件。而臣还是对地方情况了解得不够,仅凭张文斌在黔州无明显业绩作为,且黔州每年几乎将一半以上财政收入用于维护各方关系,便觉得换一个人也许会有更好的治理办法。臣便向太子殿下举荐了滇南刺史徐庭威。但臣如今再一想,觉得很不妥当。徐廷威为人刚直,以铁腕闻名。他的那一套治理方法在滇南适用,若是照搬到黔州,太过强硬恐生事端。到时候要是与当地百夷产生了不必要的冲突,便是为朝廷惹上了大麻烦。臣思虑不周,便向太子随意举荐人员,这是其罪二;其罪三,臣奉命辅佐太子殿下,却不能为太子殿下分忧,反而让太子殿下处于不利之地。臣请陛下降罪于臣,臣绝无怨言!”丞相心里恨地直咬牙,“这个老狐狸,以退为进这招用的好啊!”皇帝一听心想这下御使大夫哑口无言了。“汪爱卿,你这三桩罪说得够清楚啊!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呢?太子幼年时你便开始辅佐他了,朕若是免了你这少傅一职,对太子未免太过残忍。念你能主动认错且知悔改,今后定要替太子管理好东宫各官员,也要在政务上更加勤勉精进。至于这惩罚嘛,朕看你也没犯什么大罪,就免了吧。”汪廷玉跟太子对视了一下,即刻再拜,“多谢陛下免罪之恩,臣定不负陛下期望!”众人已经看明白了。皇帝为了安抚御使大夫,紧接着又说道“当然,刘爱卿在黔州刺史一事上能够顾全大局,与朕想法一致。同时又肩负监察百官的职责,操劳颇多,朕都看在眼里。”御史大夫被皇帝这么一夸,有些难为情了,“陛下,这些都是臣的分内之事。”皇帝笑着点头,“若人人都能将自己的分内之事做好,朕还能有什么担忧呢?”众人一听,齐声回道,“臣等定尽心竭力做好本职,让陛下无忧。”“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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