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死了,云歌心里还是很难过。在接下来好几天,她也没有心思学琴。燕王来过几次,想带她出去走走,但她都拒绝了。当初元真离开靖国时曾赠送她一本经书,云歌找了出来,她想为红樱抄写经书,于是每晚伏案抄经书。这期间,白天有十一陪着她,鹿见鸣跟燕王也时不时会来看她。她起初抄经书是为了红樱,但渐渐发现抄经书也可以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这样过了七天之后,云歌已经接受了红樱不在了的事实,也放下了悲痛。这一日,燕王来看她了,云歌迎他进了屋里。看到云歌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燕王很开心。他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云歌,但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云歌刚刚走出悲痛,这时候跟她说凶手的事,会不会再刺激到她?”燕王正在左右为难,云歌却先开口了。“殿下,是不是有凶手的消息了?”燕王看云歌猜到了,便点了点头。云歌心中一阵剧痛,脑海里突然冒出凶手挥刀砍向她的那一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燕王扶住云歌,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云歌定了定神,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殿下,你说吧。”燕王问她,“你真的要听?现在?”云歌坚定第见了点头。于是燕王不得不开口说道,“凶手的确是北戎人,名叫绰部,不过他的母亲是汉人,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一直跟着母亲生活。这个绰部少时就游手好闲,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成年后,看到模样好一些的女子就会上前搭讪纠缠,为此没少挨打。后来他突然消失了两年,连她的母亲也不知他去了哪儿。但就在今年年初他突然又回来了,但这一回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不与旁人讲话,一直独来独往,见到好看的女子也不搭讪了。街坊邻居们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就在打猎那日,这个绰部也在林子里打猎,应该是恰巧碰上了翠珠。随后,又发现了你跟红樱……”听到这里,云歌有些不明白了,“照如此,这个绰部就是个色狼,但他为何会杀人呢?我记得很清楚,他在追赶我跟红樱时,一直挥着刀,分明就是想要我们的命。这说不通啊!”燕王当然也有疑虑,“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但是林伯没有查到这方面的线索,却查到了另一件事。其实这个绰部虽然性情似乎变了,但他本性未变,恶习难改。他无故消失这两年,居然学了些功夫。他还是会觊觎那些有些姿色的女子,不过却换了方式。他专找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下手,而出于对女儿声誉的保护,出事的人家不敢去报官,只好忍气吞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林伯能查到的,就已经有三户人家的女儿遭到了……。”听了这些,云歌更加气愤了,“这样的恶人,让他那么死去真是便宜他了!”燕王看到云歌很激动,连忙抱住了她,“云歌,云歌,别怕,有我在,有我在呢。我再也不会让你遭受危险了,绝不会。”云歌在林中遇险这件事就以凶手已死了结了。事实上,燕王对云歌所说这些都是真的,但林啸未查到的部分是蒙心瑶发现了这个绰部的恶行,她知道把他交给官府也无用,那些遭受不幸的大户人家是不敢站出来指认他的,对付这种恶人就要用更损的招数。蒙心瑶找人抓住了绰部,威胁要把他给阉了,这等同于要了他的命,绰部百般求饶,于是蒙心瑶就以此来要挟他为自己做一件事,那便是杀掉云歌。事成之后,答应让他离开北境,从此远走高飞。
燕王与云歌说了真相,眼下云歌也只好相信了。用过早膳后,云歌与燕王要去琴房练琴,十一也要跟着。燕王只好说道,“有我在你姐身边,你就不必跟着了。”燕王要与云歌独处,鹿见鸣心里不是滋味,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便要告辞。十一现下既不能陪着姐姐,又不能跟着鹿见鸣出去玩儿,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便不愿让鹿见鸣走。“鹿兄,鹿兄,你先别走。这样,咱俩去后院练拳,怎样?”云歌便说十一,“太阳都升高了,怎适合练拳?鹿公子昨夜一夜未归,他的家人也许正着急呢,再说鹿公子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处理。”鹿见鸣倒是实在,接话说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家人也向来不管我人在哪儿,做什么。”十一这下高兴了,“对,鹿兄自由得很。不能练拳……那你陪我下棋吧?下棋你会吧?”鹿见鸣回道,“那就陪你下几局。”十一开心地连忙要拉着鹿见鸣走。“你我下棋,若一旁还能有琴声相伴,不是更妙吗?”鹿见鸣提议道,并且看了看燕王和云歌。十一一拍脑门儿,说道,“对呀!听说我姐都会弹好几首曲子了,我一直还不得空好好听上一听。鹿兄你也想听吧?”鹿见鸣狠狠地点了点头。“姐,我跟鹿兄在你的琴房下棋如何?我们以屏风相隔,你们练琴,我们下棋。互不干扰。”云歌只好答应了,一旁的燕王也只能无奈接受。进了琴房,屏风里边是燕王跟云歌练琴的地方,屏风外边摆好了棋盘。有屏风挡着,燕王与云歌还算自在。照例开始学习新的东西之前,燕王让云歌将之前学得曲子都先复习一遍。琴声一起,鹿见鸣与十一也不急着下棋,而是端坐在那里聆听起了琴声来。先是一首短曲《幽兰》,接着是《桃夭》《燕燕于飞》《曲凌风》。云歌弹得认真,其他三人听得入神。《大漠孤音》是云歌刚学的,是最后一首曲子。当初她听一鸿大师弹奏的时候便十分喜欢,后来燕王也弹过,她更是喜欢上了这首曲子。如今她自己弹奏,便是她自己心中理解的《大漠孤音》。云歌刚拨了两下琴弦,鹿见鸣便发觉这一首曲子与前面的几首不尽相同,待云歌又弹了几下,鹿见鸣顿时正襟危坐,侧耳倾听起来。“终于听到的不再是婉约之音,而是我北漠的豪放之音。”鹿见鸣在内心想到,从而不自觉地从怀中摸出一支短笛,竟和着云歌的琴声吹了起来。云歌本在全神贯注地弹琴,突然听到了如此和谐的笛声,不禁内心一颤,双手稍微停顿片刻,但很快就继续弹奏着。燕王也被这笛声吸引了注意力,琴声低沉有力,而这笛声高亢悠远,和在一起却是另一番意境,还很好听。笛声就从屏风那边传来,但燕王不能确定是鹿见鸣还是十一。十一双手托腮坐在那里听得入迷,盯着鹿兄吹笛的模样,心想“这鹿兄还真是文武双全呐,骑马射箭那么厉害,武功也高,现在还会吹笛。当真是我羡慕的对象啊!”待一曲终罢,琴声停了,笛声也停了。十一双手鼓掌,“好,好,真是太好听了!鹿兄,想不到你还挺多才多艺嘛!这一曲跟我姐和得那叫一个妙啊!是不是姐?!”十一还故意提高嗓门问坐在里边的云歌。这下燕王也知道了是鹿见鸣吹的笛子,方才还是欣赏的态度,现在却莫名有些生气。鹿见鸣收了笛子,也说道,“云姑娘弹的这首曲子大气雄浑,该是描述这北漠的风光的,鹿某甚是喜欢,便不由得想和上一曲。这首曲子可有名字?”云歌回应道,“有。正如鹿公子所想,此曲名为《大漠孤音》,是师父与燕王殿下一同谱写的。”燕王略有些不开心,“早就跟你说了,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师兄’便好。”云歌也有些抱歉,她自己当面叫燕王“师兄”还可以,但跟别人提起他却总觉得叫“殿下”更自然。“《大漠孤音》,好!好名字!”一旁的十一也说道,“姐,没想到这段时日你已经能弹这么多曲子了。我早说过没什么是我姐学不会的。燕王殿下,我姐与你当年学琴相比,如何呀?”燕王微微笑了笑,说道,“云歌聪慧无比,一点就通。我当年……也没有学得这么快。”云歌看着燕王,也笑着说道,“师兄就别刻意夸我了,当年你学琴可是无师自通,后来才拜师的。我如何能与你相比?十一,曲子也听完了,你还是好好陪鹿公子下棋吧。”十一赶紧说道,“噢噢,对对,下棋,鹿兄,下棋!”就这样,下棋的下棋,练琴的练琴,倒也和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