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
十几日之后。
天命军在京州的大营,报信的人把话说完之后,杨玄机眼睛里的怒意就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有一句裴芳伦怎能如此废物如此不堪重用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可是当杨玄机的视线扫过在场的那些将领,扫过那些谋臣幕僚,他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片刻后,他竟是双眼发红,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裴将军啊!”
一声悲鸣,杨玄机伏案大哭,看起来哭的肩膀都在颤抖。
这一下,手下众人连忙劝慰。
伏案之际,杨玄机借助桌子的遮挡,咬着牙用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下,是真的疼哭了。
他在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挂了两条泪痕。
“裴将军,怎么就这样走了?”
他抬起手捶打自己的胸口:“我心疼啊!”
手下人也都慌了,纷纷出言劝说,杨玄机是顿足捶胸,看起来真的是悲痛万分。
良久之后,杨玄机的心情好像才稍稍平复下来一些,看向手下众人吩咐道:“为了夺回裴将军的遗体,我现在带大军杀回去!”
手下谋臣之一,在谋臣之中地位仅次于荀有疚的慕容言烈立刻劝道:“主公不可,主公三思啊,如今京州局势未明,大贼李兄虎就在南边虎视眈眈,武亲王杨将军的大军也在观望,若此时主公回军的话,前功尽弃啊主公。”
杨玄机也摇头道:“我可以不要这江山,但我一定要把裴将军的遗体夺回来厚葬,是我对不起裴将军,是我将他置于险地,所以必须是我亲自去带他回家,不管你们说什么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我一定要带他回家。”
说完之后杨玄机立刻起身,大步往外走:“传令下去,三军尽起,我要杀回去为裴将军报仇,我要将逆贼李叱手刃于马前!”
扑通一声,慕容言烈跪倒在地,挡在了杨玄机身前。
“主公,为裴将军报仇自然重要,可是万一回军之际,武亲王的兵马随后杀到,到时候可能损失惨重,便会可能失去更多。”
杨玄机脚步一停:“慕容言烈,你如此阻拦我,岂不是要将我陷于不义之地?裴将军对我如何你知道,我待裴将军如何你也知道,这个仇,无论如何我也要报。”
“主公!”
裴家在杨玄机这边的另一个重要的人站出来,也撩袍跪倒在地。
此人叫裴崇治,虽然不似裴芳伦那样已经做到了大楚右侯卫大将军,但在大楚朝廷里此人的地位颇为重要,虽然只有四十岁年纪,却可算得上是当今大楚皇帝杨竞的老师。
此人曾经在大兴城生活多年,是大楚崇文院的教习先生,当初大楚皇帝杨竞在崇文院求学的时候,兵法战阵之事,就是裴崇治教授。
不但杨竞可算作是他的弟子,连尉迟光明和归元术等人,都可算作他的弟子。
当初杨玄机千方百计的把他请来,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裴崇治没什么官职,没什么爵位,但可算作帝师啊。
百姓们若知道了,连帝师都心甘情愿辅佐天命王杨玄机,那岂不是足以说明,天命王就是真的天命所向?
其实因为裴崇治到了杨玄机这边,皇帝杨竞确有勃然大怒。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有目标都有偶像,在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目标和偶像,那么在崇文院的时候,裴崇治就是皇帝在那个阶段的目标和偶像。
那时候杨竞还曾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学到裴先生的所有本事,将来还要超越裴先生。
裴崇治却跑到了杨玄机这边做了一个谋臣,皇帝也感觉心里什么地方塌方了一块似的。
裴崇治跪倒在地:“主公,当以大局为重,裴芳伦之死,并非主公的过错,而是他自己指挥失误,是他没能估算好战局,主公不治他兵败之罪,已是对他之宽容,是对裴家的宽容,请主公三思,万万不可回军。”
他这些话一说口,才是杨玄机想得到的东西。
裴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是杨玄机最大助力之一,能在大楚如此林立的名门望族之中排进前十的地位,就足以说明裴家蕴藏的能量有多恐怖。
杨玄机靠这些大家族起势,不能得罪裴家,若刚才他那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真的说出口,骂了裴芳伦,在场裴家的人脸上都不好看,心里必然也会有所不满。
而他此时这翻痛哭流涕顿足捶胸,主要是给裴家人看的。
杨玄机道:“可是裴将军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这话,就是个台阶。
给裴崇治和慕容言烈一个台阶,也给他自己一个台阶。
裴崇治道:“臣下有几名在崇文院的学生,如今就在主公麾下,这几人,都有大才,可堪重用,可委重任。”
杨玄机的眼神里稍稍恍惚了一下。
这个裴崇治,手段着实厉害。
借助劝阻他,却要提拔起来他的人,裴芳伦才刚刚战死,裴崇治就立刻要把新人推举出来顶上位置,这般心机,确实是了不起。
顺理成章,不会让人觉得做作。
杨玄机也只好点了点头:“如此的话,你把人找我,让我看看是何等的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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