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觐见!”
在一名内侍太监扯起嗓子高喧下,李承乾挺直了腰杆子,不无得意地睥睨了一眼在殿外等候的诸位大臣,昂首阔步地进了甘露殿中。
走在殿门外的白玉台阶之上,李承乾沾沾自喜地寻思着,父皇放着这么多朝中重臣与宿老不见,偏偏第一个召见自己,而且还是单独召见,这下可真是露脸了。
哼,看谁以后还敢小瞧本太子。
入了甘露殿中后,李承乾见着父皇双手负背傲然独立,殿中四周的宫女皆是脸色寒蝉若惊,战战兢兢不吭一声地站着。
李承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貌似置身于冰封千里万里雪飘的野外,又仿若置身于冰冷地窖之中,寒意渐生。
冷不丁,李承乾打了个寒颤,有些欺弱地恭声问候道:“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
“你个不争气的孽障,给朕跪下!”
李二陛下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李承乾的问候,缓缓转身阴沉着脸怒骂道:“混账,你可知道自己捅了篓子犯了大错?”
咚~
李承乾被父皇冷不丁这么一怒喝,心里顿时发毛,双膝瘫软跪倒在地,神情惊骇中透着愕然望向李世民。
李承乾现在越是不知错在哪里,李二陛下心中的怒火越是烧得厉害,劈头盖脸就是一番泼天怒骂。
“你这混账,行事为何如此不低调?”
“你居然让王君实光腚游街,你不长脑啊?你可顾忌过朝廷的体面,朕的颜面?”
“谁让你擅自出动六率亲卫出动的?什么时候长安城中之事轮到你太子府插手了?”
“要不要朕将禁卫皇宫的千牛卫统统撤掉,将皇宫都一并交于你手中,让你拿捏着朕的生死啊?”
“不孝子,孽障,早知生出你这样的蠢材,朕不如生个球出来!”
...
李承乾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捣毁了红楼淫窟,一举铲除了藏匿长安多年的毒瘤,换来的居然是父皇的一顿痛骂,而且从父皇的痛骂之中,李承乾听出了猜忌。
什么叫将禁卫皇宫之责交给自己,拿捏着父皇的生死?父皇不就是在暗示自己有谋逆之嫌吗?
这下可玩大发了!这话从父皇口中说出,这不是嘬死吗?
李承乾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磕头如捣蒜般告罪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敢了。儿臣从未有过不轨之心,儿臣只想做上一件漂亮事,让父皇高兴一回。”
咚,咚咚,咚咚咚~
李承乾一边慌乱叫嚷,一边磕得头破血流,大有以死明志之心。
躲在北角寝宫方向的长孙皇后远远瞅着,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如此作践自己,心里一阵绞着痛。
人心都是肉长,李承乾如此自虐,李二陛下又怎能不心疼?
骂也骂了,训也训了,李承乾又如此虐待着自己,李二陛下这个当父亲的稍稍缓和了脸色,喝道:“起来吧,孽障!”
声音依旧清冷,但怒意显然骤减不少。
李承乾此时脑袋磕得晕乎乎,疼得厉害,晃晃悠悠起来,口中不滞谢恩。
李二陛下冷声问道:“你既已知罪,朕问你,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李承乾闻言,脱口回道:“父皇说儿臣做错了,那肯定就是错了。至于到底错在哪里,儿臣不知!”
“你……”
李二陛下顿时被呛得哑口无言,刚消减的火气“腾”的一下,再次燃起。
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再次阴沉如海,心中怨念滔天,痛心疾首极为失望地想道,真是蠢材,废材啊,将来把大唐江山交给这样的太子岂能让朕放心?
当即,李二陛下强压着胸口那团火,转过身挥挥手,喟然一叹道:“下去吧,不要在这儿让朕看着烦心。”
李承乾显然一点觉悟都没有,多嘴问了一句:“父皇,那关押在我太子府中的那些官宦女眷,还有王君实此等败类,如何处置?”
“咯吱,咯吱~”
李二陛下咬牙切齿,夹杂着囫囵说话声道:“统统移交给长安府尹。”
“儿臣遵命!”
李承乾浑然没发现父皇的异状,鬼神使差地地又说了一句:“父皇,此番捣毁红楼淫窟,儿臣虽领衔挂帅,却不敢贪功。儿臣想为太子府中一干人等请功,还望父皇恩准。”
“闭嘴!!!”
李二陛下再次转身,眉宇间尽是阴霾之色地歇斯底里吼道:“滚下去,从即日起,你给朕老老实实呆在太子府中,禁足半年。半年之后,等你脑子清醒了,你再来见朕。”
“啊?禁足?父皇,你这是肿么了?”
“滚滚滚,滚下去……”
现在的李二陛下被李承乾气得状若疯癫,就差手中持把宝剑,一剑捅死这个不长心的败家玩意。
李承乾这个时候已然被父皇吓到了,显然不敢多呆片刻,悻悻然地转身落荒跑出了殿内。
李二陛下微微闭起双眸,甚是失落地长叹一息道:“唉,这就是朕的儿子,这就是大唐的太子,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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