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百里之外的多赤罗大军仍旧是按兵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
郭业不敢麻痹大意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心里清楚,多赤罗是听从了那位吐蕃国师鸠摩智的建议,按兵不动在等待,等待着高昌国将自己的后路彻底堵死。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最寂静的时候。
多赤罗在等待,他也同样在等待,既等待着多赤罗提兵五万前来攻城,也在等待着驻屯在东突厥的几路朝廷大军前来增援。
等待,两边儿都在等待。
一方是在摩拳擦掌,等待全力出击的时机;一方是在暗自筹谋,等待着浴血格尔木的那一天。
等待的时间里,郭业每日都来回奔波在四道城门,时刻巡视着各道城门的防御工事,不断给守卫各道城门的青苗军和西川军打气鼓劲。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日头高照,碧空万里。
只不过转了午间后,风势有点奇大,漫天狂风刮得东门城楼旗杆上的大唐军旗猎猎作响,胡乱卷起的沙尘也迷得城上守兵们竞相睁不开眼。
趁着风大,坐镇东门城楼上的郭业席地而坐小憩一番,心中暗暗掰指算来,今天已经是程二牛出城求兵的第四天。算算日子,二牛这小子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应该也见到了卢国公程咬金。
这位程二牛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的正主儿。
接下来,能否从程咬金手中顺利求来援兵,就不是郭业所能左右了,全靠程二牛的本事。
飒~
郭业猛然从地上站起,走到齐腰高的城头护墙边儿扶手眺望东突厥方向,口中呢喃道:“二牛,抓紧时间,速去速回啊!”
喀嚓~
一声脆响,如一道闷雷般惊得郭业下意识从扭头寻望。
一名守兵跑来喊道:“禀告镇抚使大人,这风实在是太大太邪门儿了,居然刮得咱们的旗杆生生折断了。”
郭业心里一沉,脸色顿时有些凝重起来,喝令道:“去,找几个人重新再寻一根旗杆,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一定要让我们的士兵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军旗飘荡。”
“喏!!”
眼前的军士一走,郭业却没来由的担心了起来,因为军旅中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军旗断杆,预示着不祥之兆。
不怨郭业疑神疑鬼,实在是今天处处透着妖异。先是早上风和日丽,午间就狂风大作;再是刚才军旗突然断杆。
这种种怪异的迹象,都让郭业越发地心里不踏实起来。
情不自禁地,他又将目光重新眺望起百里之外的多赤罗大军驻地。
...
...
百里之外,多赤罗的帅帐中。
此时的多赤罗手里握着一封书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欣喜兴奋,雀跃地冲国师鸠摩智喊道:“国师,高昌国的一万兵马已经到位,将格尔木城的后路彻底截断了。哈哈,姓郭的这次可真是退无可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国师,国师,本王是否可以现在就可以发兵攻打格尔木城了?”
鸠摩智一脸虔诚地点了点头,赞道:“有了高昌国堵截格尔木城的后路,我们这瓮中捉鳖之局已然大圆满。既然万事俱备,东风就位,棋局已成,我们的确可以开始收官了。”
“好,好!”
听得鸠摩智这般说,多赤罗更是乐得手舞足蹈,仿佛郭业等人已成了他手到擒来之物般。
随即,多赤罗冲营帐之外朗声喊道:“来人,传令下去,本王要亲率五万兵马……”
“等等!”
鸠摩智及时喝阻了多赤罗的传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小王爷,你就这么开始攻城了?”
多赤罗被鸠摩智阻止得有些莫名其妙,问得更是有些稀里糊涂,反问道:“国师,不是你说布局已成,可以收官了吗?怎么你又……”
“不,王爷误会小僧的意思了,”鸠摩智摇头说道,“小僧的意思是说,王爷既然现在就要开始攻城,总得制定个策略吧?难道王爷不知道兵法有云,谋而后动吗?你就这么一声令下,五万兵马齐齐开拔攻城,怎么攻?是先集中力量攻一道城门呢?还是四道城门都一起进攻?”
说着,鸠摩智脸上有些苦笑地低声说道:“小王爷这么冒然进攻,是不是有些轻率了?是否应该召集营中诸将,好好计议一番呢?”
多赤罗被鸠摩智这么一说,顿感颜面大失,幸亏此时营帐中就他们两人,不然真是够丢人的。
多赤罗自诩天纵奇才,在吐蕃国内更是被朝野奉为少年奇才,平日的骄傲可想而知。
只不过天纵奇才归天纵奇才,但是领军打仗他还是头一遭,不然他的哥哥松赞干布也不会让吐蕃国师鸠摩智随军而行,从旁指点协助他了。
“呃……”
多赤罗有些汗颜笑了笑,尴尬说道:“嗨,国师教训得极是。本王也是心急破了格尔木城,活捉姓郭的那厮。不过本王熟读汉人兵书,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皆是烂熟于心。区区几千人驻守的格尔木城,应该挡不住本王五万大军的进攻吧?依我看啊,也无需定什么计策,直接号令五万大军一股脑儿地攻向城去即可。汉人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得吗?蚁多咬死象,水大冲垮堤。国师,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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