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鹤年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做贼心虚不外如是。
长孙无忌见状之下,眉头紧皱几乎形成了一个“川”字,因为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当即,他上前一把揪住崔鹤年的袍领,面目阴沉问道:“姓崔的,这么说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搞得鬼?”
崔鹤年吱吱唔唔,双手比划来比划去,还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但,他不说不代表长孙无忌是傻子,他心下已然一目了然。
嘭~!
长孙无忌猛地徒手一推,使足浑身力气将崔鹤年推倒在地,痛骂道:“崔鹤年,你与郭业有杀子之仇,这是你的事情。你要利用赵飞轩这个替死鬼来陷害郭业,那也是你的事情。为何?为何你要将我舅父他老人家也牵连进去?为何要害了我舅父的性命?还有,还有,赵明德乃赵家长子,你难道就不怕挑起崔赵两家的矛盾,让整个关陇世族数百年的精诚合作瞬间破裂吗?”
噌噌噌~
崔鹤年骤然爬起匍匐到了长孙无忌的脚下,双手一伸将长孙无忌的大腿抱住,面色惊骇欲哭带喊道:“长孙大人,长孙大人,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啊!高老大人和赵侍郎之死完全是意外啊。是,我承认此次赵飞轩是受我蛊惑购置劣等石料和木材,皇陵倒塌也是我刻意为之,我就是要威胁赵飞轩借他之口,将郭业硬生生牵涉进此案中,我就是要死,死死死啊!”
说到这儿,一大把年纪的崔鹤年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泪流满面上又是狰狞频现,声嘶力竭地澄清道:“但是高老大人和赵侍郎之死,完全不是我有意为之的啊。长孙大人,这是意外,完全是意外啊!”
噗通!
长孙无忌又抬起一脚窜到崔鹤年的心窝上,将其踹翻在第,怒骂道:“你口口声声说意外意外意外!你知不知道死得是我大唐的两朝元老,死得是抚养我与皇后长大的舅父?混账,你有此计划,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崔鹤年顾不得胸口一阵疼痛,讶异地抬头看着言语骤变的长孙无忌,忐忑说道:“我之所以不敢跟长孙大人提前知会,那是害怕您不答应这个计划。毕竟这只是我与郭业的私仇,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长孙大人。”
“哼!”
长孙无忌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此事?总是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这个自以为是害得此次计划错漏百出,更是牵连了无辜的性命。郭业与你有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他与我长孙无忌,与我们整个关陇世族又何尝不是仇人?”
“啊?”
崔鹤年惊呼一声,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面容变得肃穆冷峻的长孙无忌,半天又是说不出话来。
长孙无忌瞥了他一眼,哼道:“堂堂一部尚书,跪在地上成何体统?起来吧!”
说罢,自顾双手负背转身回到了堂首的椅子上。
待得崔鹤年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他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压低着声音问道:“既然是你亲手策划了这桩事情,那么我问你,你到底有几成把握可以置郭业于死地?”
崔鹤年恭敬地回道:“七成!”
长孙无忌问道:“关键在你礼部那个右侍郎赵飞轩身上?”
崔鹤年点点头,自信道:“长孙大人放心,赵飞轩没得选。我已经控制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而且派人去给他传过话,他若认下这桩事情并将郭业牵扯进来,一口咬定是与郭业合作的,那么我保他妻子与女儿无虞。若是他敢不听我的话,那么我便……”
说着,崔鹤年咬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长孙无忌顿时明了,又追问道:“那现在姓赵的妻儿……”
“已经被我控制了,”崔鹤年急急回道,“而且,就连那个奉我之命与赵飞轩接洽,给皇陵那边提供劣等石料和木材之人,我也让他躲到乡下避风头去了。等着赵飞轩一回长安,在大理寺的三司会审下将郭业一口供出之时,哼,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长孙无忌问道:“此事你确定稳妥,没有留下尾巴来?”
崔鹤年连连点头保证道:“妥妥的,绝对不会让郭业有翻身的可乘之机。”
长孙无忌坐在椅子上目露精光,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好,三司会审之时我亲自出马,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给我把嘴巴封死。记住,我舅父高士廉,工部左侍郎赵明德,虽说是意外,但与郭业、赵飞轩二人的偷工减料脱不了干系。懂了吗?”
崔鹤年顿时心中感激万分,委实感谢长孙无忌的既往不咎,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不跟他计较高士廉之死了。
当场,他双膝跪地冲长孙无忌连连磕头致谢,这事儿可是救了他一命,万一长孙无忌和赵家的人要跟他声讨这笔血债,纵是他大哥、清河崔氏的族长崔鹤龄亲自驾到,都不可能替他说和此事。
长孙无忌霍然起身,挥挥手示意道:“起来吧!舅父无辜枉死,皇后娘娘已经在宫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了,本官必须进宫安抚安抚,顺便在皇上面前添添火,将这笔血债算在郭业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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