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法子。”
知鱼只是兀自苦笑,这一幕她不知已看过了多少遍,早已看得麻木了,“白玉飞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纨绔登徒子,我自信你有法子拿住他的心。可是,三更天那边的另外几个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
“另外几个?”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哪几个,可他也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难不成,他们比青鸾火凤的来头还大?”
“那个红衣服的小子,你知道他原来是什么身份么?”
“你说张子虚?”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黄金屋总觉得很开心,他喜欢手脚利索的人,实在是很想让他穿上自己讨债人的行头。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养蛇人。”
“这我知道。”
黄金屋自幼博览群书,可他看的当然绝不止有圣贤书那一种,江湖上许多的奇闻怪谈,遁甲异术,也多有所涉猎,而这个养蛇人的记载如此有趣,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昔有炼蛊者,将多种毒虫投入同一器皿,使其相互啮噬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王。
而这个养蛇人,似乎是对这些蛇虫鼠蚁没什么兴趣,他养的蛇,可都是心如蛇蝎的人。”
“对,那人从前是牙行,干的本就是倒卖人口的生意。
只不过他对口的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匪寨流寇。
人的根骨有别,什么样的孩子只值一钱,什么样的孩子能卖十两,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从经手的货里挑出了一百个最有用的,当成蛇来养,适者生存,最后活下来的那几条就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蛇。
也许别的蛇你可能没有听过,可赤链与黑环,却是不能忘的。”
“我只知道此前,这些蛇大抵都在南楚一带。自从乌龙寨没了之后,黑环就已在黄石寨自立山头。”黄金屋提起黑蛇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似是想到了些什么,“难不成,张子虚是另外一条?”
“对,他就是赤链蛇。”
“那养蛇人呢?”书上并没有再记载这蛇窝的后续,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知鱼沉默了许久,又缓缓说道,“毒蛇不念故主,既已长成,倾巢出窝的时候,怕是早已分食了吧。”
“这是张子虚?还当真是看不出来。”
“养蛇人与母夜叉,一个是养育多年的恩师,一个是倾慕许久的女人,这赤链蛇都能下得去手,难保新主人以后不会……”
”不,你错了。“
“我错了?”
“我看过许多书,其中有一个故事,你应该听过的,特别有意思。”黄金屋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回想起来,“一农冬日逢一蛇,疑其僵,乃拾之入怀,以己之体暖之。蛇大惊,乃苏,以其本能故,以利齿啮农,竟杀之。”
“所以,蛇本性便是忘恩负义之辈?”
“不,蛇没有错,错的是人。
人家在冬眠,已为自己做足了忍冻挨饿的一切准备,你却偏偏来打搅了人家的安宁,咬你也不过是本能的自卫罢了。
试想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所以,蛇没有错,错在人的无知。
这驭人之道也是如此,妙在因人而施。
她不是农夫,我也不是。
所以什么样的人,在我们手里,都能够受用,却不会被反咬。”
“可是,蛇终究是蛇,本性难移。”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虽为毒蛇,只不过是因为从小接受到的东西便是如何不择手段活下去,他们本就没有善恶之分,这和初生的婴儿又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有些人出来之后,得到了教化,渡人向善和引人向恶,只在一念之间罢了。”黄金屋忖度一会,眼睛却凝聚成了一条线,“赤链蛇本没有毒,不过他是荼蘼带出来的,不是毒蛇也该胜似毒蛇了。”
“在酒馆的时候,我看过他出手,手黑心狠,可终究还是个孩子,不成什么气候。”知鱼转着手中的酒杯,有些犹豫不定,“可是另一个,水就有些深了。”
“谢乌有。”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黄金屋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时候连他都想不明白,那个人究竟想要什么,“他的身份莫非也是假的?”
“子虚乌有,本就是司马长卿杜撰出的一个不真实的故事,不是么?赤链蛇既能更名为子虚,难道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叫乌有的人与他凑到了一块儿?”
“他是谁?”
黄金屋转着手中的三个骰子,他此时真的很想再投一把,可是他不敢,他怕再见到豹子。
“你记不记得,咱们中午在门口马车里的时候,听到张子虚管他叫什么?”
“……臭猫。”黄金屋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前忽略了的东西,“对,我怎么忘了,他们俩平时就经常吵闹,谢乌有总是管他叫死长虫,而他总管谢乌有叫臭猫,我还一直不明白这诨号的来历。”
“对,就是猫,专门抓耗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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