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并没有任何想要隐瞒他的东西,她想得到什么,当然也会付出什么,她从不白白占别人的便宜,“萧夫人,你总该听说过的。”
“你是说,绝顶峰下,白骨墓上,那群疯子一般的铸剑师,那个最有名的疯子,萧夫人?”
“我只知道这一个萧夫人。”
“是他,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
“你已猜到了什么?”
“你可知道,这卷中所载火陨石的来历?”黄金屋反问。
“看来,你早就看过了这本书。”
荼蘼突然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总算确定,纵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千面郎君,只要有黄金屋这个活书袋在,也是一样的。
“数千年前,有一个远古的部族坐落于九黎城,他们好战而嗜杀,发明冶炼,铸造兵器,采葛卢山之石制成剑铠,兼并诸侯九位,又熔雍狐山之石铸炼戟戈,并诸侯十二位,一时之间声威大震。”
“蚩尤?”
“对,他们的首领,就是蚩尤。”黄金屋说着,抬眼瞟向了荼蘼,“你可知九黎城在哪?”
“就在酆都城南三百里处。”
“酆都,那是传说中人间与鬼界交接的地方,阴气最盛,那里终日阴阳交替,不舍昼夜,采天地之精华,汲日月之灵气,是最适合锻铸凶器之所。
所以蚩尤便选择将这刀剑冢藏于绝顶峰下,一个天然的石窟中。
而绝顶峰,就在这九黎与酆都的接壤之处。
有一日,传说中五千年一遇的天外陨石坠落于绝顶峰上,黑夜间散发出五彩光芒,将方圆十里之地照如白昼。
可但凡看到过这颗石头的人,不是疯了,便是死了。
人们传言,这颗石头有摄人心魂,食人骨髓之力,谓之火陨。
今日我只是触碰了一下它,就已感觉到它想要把我浑身的血液全部抽干。”
荼蘼仔细端详着纸张上绘着的图案,好一颗玲珑剔透石,好一把锋芒毕露剑,“既然没人能动得了这颗火陨石,那它又是如何被铸成了剑?”
“以毒攻毒,以杀止杀。”
黄金屋一想到当年读到那触目惊心的故事时,心中不免唏嘘,
“他命人在冶炼池中献祭了一千个童男和一千个童女,以血为筹,与灵石结契,终是锻得了这天下第一的杀伐之刃,赤髓。”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当然没有,世人都没有,当年轩辕黄帝大败蚩尤,斩其头颅,分其四肢,却发现不论砍杀多少次,他总会一次又一次地复活,一时间天下惶惶。最后发现,原来是邪剑赤髓顾念旧主,以当年献祭两千冤魂为注,在替他源源不断地续命。你以为,后世传言中黄帝将蚩尤尸首分葬数地,分的只是蚩尤么?”
“你是说……他分的是赤髓?”
“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剑,怎能让他留存于世,怎能再让有心之人觊觎?他让所有知情的人三缄其口,不得将这个秘密传于后世,他将赤髓以毕生之力斩为三段,剑刃,剑身,与剑柄,封印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可是这个秘密,却还是有人记载在书中,恰恰被你看到了。”
黄金屋冷哼了一声,“若让人不知,除非绝无其事,所以这世上但凡发生过的事,根本就不会成为秘密。”
“那书里,有没有说过这赤髓残骸都被封存在了什么地方?”
“书中并没有明确透露,不过我大致能猜得一二。”黄金屋看着她将那片薄铁放在手中把玩,下意识地躲远了些,他想不明白,自己连碰一下都觉得全身气血要被抽光的东西,为什么荼蘼拿着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你拿着的那一块,应该就是它的剑刃。”
“你说这个?”
荼蘼将薄片高高举起,凑在烛光下细细地看,它并不锋利,也不很坚硬,除了那来自地狱深处的隐隐寒意,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剑会有这样的刃。
“据我推测,当年轩辕帝应是把剑刃镇压在了绝顶峰下的刀剑冢中,它既以两千魂魄祭之,必然也会被两千魂魄缚之,这是最好的地方。可却没想到,几千年后,竟然有一群疯子发现了这个石窟,将它又还原成了刀剑冢的模样,说是什么承袭古法,又开始偷偷捉取活人铸剑,而萧夫人,恰恰将它挖了出来。”
“所以,他要找的更大的一块,就是赤髓剑身?”
“是。”
“剑身在哪?”
“我不知道。”黄金屋戏谑地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必要对你隐瞒?那书中所记剑身葬处,是一张地图,上面有山,有水,有树。”
“有山有水有树,这世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
“是啊,我从未去过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可不巧,书已经被千面郎君给偷走了,也许,他会知道?”
“那剑柄呢?”
“这个,不是应该问你?”
荼蘼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剑刃与剑身虽是火陨石所铸,可剑柄的材料却不过凡凡,然而剑柄若真是凡物,又如何能持得住火陨?没错,这把剑柄,能镇邪秽,利万物,所以轩辕帝一直都把他带在身边,一直作为公天下的信物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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