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她她……她跳下去了?掉下去了?”
弄梅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愕得语无伦次起来,她立马俯身趴在这深不见底的洞口旁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好像一个人突然间从这世上消失,再没有一点回响。
竹叶青也俯身侧耳,纵使他能安坐竹里馆便尽知永安巷天下事,可即便凭借他的耳力也完全察觉不到这下面究竟都有些什么。
而这下面的气息,不是没有,只是太过浓郁复杂,混淆不清。
过满则溢,可见有时候,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我下去找她,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公子!”
弄梅突然拉扯住他的衣袖,像是拉住了什么绝不可失去之物,死命地摇头,因着来永安巷之前碣兰卜过此行的大凶之卦,她恐惧一切未知的危险,匆忙中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便将这满腔的怨怼发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们家掌柜的搞什么鬼,不请自来,不告而走,这就是你们三更天的待客之道?”
忍冬只是瞥了她一眼,这些质问于她而言,本就是不冷不热,不痛不痒,她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想知道,自己跳下去看看。”
竹叶青轻轻拍了拍弄梅扯住他衣襟的小手,无需多言,弄梅却已经会意。
她深知竹叶青非来不可的决心,当然也知,他知分寸,知如何保重自己,她更知,如果这世上连竹叶青都不能相信,那就当真再没有什么可信之人了。
“嗯,我知道了。”
弄梅极不情愿地允诺着,松开了自己的小手,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从面前消失,再得不到一丝回响。
忍冬看着这两个人先后跳了下去,突然走到了弄梅身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下面究竟有些什么?”
“嘁!”
弄梅不屑一顾地冷哧一声,
“我只知道,在见不得光的地方,通常只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做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照你的逻辑,你们家那位从来都见不得光的公子,终日打的也尽是些见不得光的盘算咯?”
“呸呸呸!”
弄梅每次讲理讲不过人家的时候,就会另辟蹊径,此刻的她,已经背着手绕着忍冬转了好几圈,
“噢,我知道了。
方才我笑他们一拜天地的时候,你整个脸都是黑的,只怕你是见不得她好。
看来你与你们家的掌柜也只是面和心不和,平时装得那般乖巧恭顺,呵,你这种人,我跟着公子走南闯北可是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话说回来,咱们两个,究竟谁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忍冬听着她的话,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而是更加殷勤地凑近了些,“想不想做个交易?”
“不想,我从不和来路不明的人做交易。”
“那就当是打个赌,赌输了,我保证你也不会亏的。”
“赌什么?”
世人不一定都有利益心,但一定都有贪赌性,生意她虽不感兴趣,可是打赌,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知不知道,近日来酒馆里每天都会多出一朵荼蘼花?”
弄梅翻了翻白眼,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那是因为茶舍里每天都会少掉一朵。”
“原来……呵,当真如此。”
当初她收拾屋子,看到窗沿上那一支莫名多出的荼蘼花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三分盘算,如今听到弄梅的话,她已笃信了七分,
“那我们就赌,从明日起,茶舍里的花再也不会少。”
“不可能!”
弄梅十分确定地否认,就像她对竹叶青十分的信任,
“你输了,彩头是什么?”
忍冬轻描淡写地说着,“是个人都猜得出来你们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永安巷,为什么偏偏要住在我们三更天的隔壁,我现在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们想知道什么秘密都可以。”
弄梅深吸了一口气,这于她而言的确是个极大的诱惑,“那我要是输了……”
“你输了,就去院中替我摘一朵新鲜的荼蘼。”她没等弄梅把话说完,替她说出了赌注。
“只是这样?”
“嗯,只是这样。”
弄梅有些不解地上下打量着她,虽然她笃定自己一定会赢,但是听她说着这样的话,突然觉得好像并没有刚才那样讨厌她了,“就这样,你图什么?”
“就这样,游戏开始。”
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很快便连尖叫声都消失在这十丈软红。
荼蘼下去的时候,满面堆笑,竹叶青下去的时候,满心愁绪,而弄梅下去的时候,却是满目惊恐。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最不可思议的时候,毫无防备地就遭了别人的毒手。
忍冬默默看着那个渐渐消失被她推下去的身影,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紧跟着,也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让她在上面干等着?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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