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这出去了可别忘了我呀!”狱卒酒醉,这说话还磕磕巴巴的。
到了半夜,孟凡掐着手指算着,看着那小小窗外的一只月,弯弯的挂在枝头,她会心一笑,也好生辰的时候还有一轮月伴着。
“主子!”
“啊!”
这突然出现的里玉的面庞可谓吓人,出现的那么突然,竟把那小小的窗挡了个严实。
他咧着嘴笑着,缓缓的拿出各种糕点慢慢的从缝隙往下丢,小声说道:“今天不知怎么了,这大牢不让人进,我和你的凤楼哥哥只得搭个梯子上来了,这些都是夫人做的,让我带来的,主子生辰吉祥。”
这边孟凡还来不及感动,连句感谢里玉的话还没说出口,里玉就被人拽了下去。
凤楼摇摇晃晃的爬上来……递来一瓶……药。
“虽说牢狱不便,但是这药,你是不能停的。”孟凡被凤楼的药弄得哭笑不得,随即就听见一声——“什么人!给我站住!”
那两人就这样慌乱的跑了,那糕点突的推进来撒了一地。
狱卒稍稍看了看,笑着,一直说自己醉了,只将一个未开封的酒留了下来就走了。
孟凡将酒拿过,凑合着那染着灰尘的糕点过完了自己这个生辰。
这以前她都是今日进宫给太子庆生,要再往后一天才给自己过,有的时候忙起来自己也就忘了,倒是这几人次次都帮她记着,次次不忘。
只是,今日的生辰太子过得好吗?他不是说若是自己不去,就没人给他过生辰了吗?
这酒一进肚,咦!
她滋溜了一声,这狱卒今日是花了大手笔买了一壶好酒,这可是桃花酿,贵得很的。
“丞相大人酒好喝吗?”
“多谢兄台,此等好酒十分适合今日的弯月。”
那狱卒哈哈的笑了两声,而此时只听见一声极为亲切的呼唤——“太傅!”
那人跟平时在东宫背书时一样,一件单衣挂在身上,一头的乌发散在肩上,就这样出现在了孟凡的面前。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如同那窗外的月,清晰明烈,却不刺眼。
一旁的小得子手里捧着一个小册子,也轻轻的唤了一声孟凡。
“太傅!时辰未晚,之凯为太傅挽发来了。”
孟凡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头发,心想着这小子怎么从来不干好事,这边想着如何拒绝那边,顾之凯已经开了门走了进来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笑道:“还记得第一次太傅为我挽发还是我被立为太子的时候,那时候我在大殿上摔了一个跟头,头冠就在地上滚着,整个朝堂之上只有太傅一人帮我细细的挽起了头发。”
孟凡听着笑着,她记得,那是顾之凯被接回宫里的第二月,皇帝********的要立他为储君,大臣们极多不愿意,所以倒是乐意看这个小孩在朝堂之上出丑。
那时,她刚刚踏入朝堂不知其中深浅,所以才有胆量拿着头冠给他带上,这要是放在现在,她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听说你把你三哥给抓了?”
“今天这么好的月亮,太傅说这些做什么,来把头发散开。”
孟凡见顾之凯眼看就要打开自己的发冠,连忙捂住道:“这在牢狱中待过的人,头发都要出狱的时候再清洗,再挽发。”
顾之凯无奈,坐在了孟凡的身边道:“我今日就只学了这些,太傅都不让我试试。”
孟凡只得无视他的话,拿起了酒杯递给了顾之凯道:“此时你也大了,与太傅共饮一杯如何?”
顾之凯接过那酒,稳稳的喝了个精光,喝完将杯子倒挂,没有一滴酒滚出,孟凡摇摇头,将自己手里剩下的酒也喝了个精光。
两人说着几年前的总总,从那永远回荡在东宫的咏鹅声到现在的窘境,孟凡不曾感叹,她始终觉得命里安排的,就让它来吧!
顾之凯这点跟她很像,只是她突然发现这个太子是个细腻的人。
他记得一切孟凡未曾注意的,而孟凡却被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弄得哽咽了。
“我记得回宫的那天,好大的雪,一层层的盖住了我的脚步,我的母亲就在我的身后,鲜血蔓延在她的身边,她却依旧望着我,太傅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会梦见我的母亲,梦见她对我笑。”
孟凡虽未曾亲眼看见那场面,但是她也是听说过的。
顾之凯的母亲是自己自杀的,不知原因,她第一次教给顾之凯孝这个字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孩子心里对母亲死的耿耿于怀。
“之凯,一切已经发生了,咱们始终要学会向前看。”
顾之凯点头,将酒杯又倒的满满的,同时也帮孟凡倒满,他一个人闷头喝着,孟凡也就陪着,两人喝到微醺时,那小得子也退了下去,整个牢房只剩下她们两人。
顾之凯倒在孟凡的肩上,喃喃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真正对我好的是皇后,因为她从不会像太傅您一样拿着鸡毛掸子为了两句诗词打的我嗷嗷叫,她会给我好吃的,叫我一声极为好听的之凯。”他说着喉咙微微颤抖,手握住的孟凡道:“可是就在齐王逼宫那天,我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两人对我好,一人是已经去了的父皇,一人就是太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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