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宁缓缓松开了手。
她站在原地,只差一步便能走到门外。
夕阳正好,落在牡丹之上,层层叠叠的花瓣更显娇嫩。
然顾宁却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一路蔓延,这些花有问题!
整个房间内,吃穿用全是春玉负责,他们不会胆大到在这上面下毒,唯有那些不起眼,却又日日与她相伴的东西,才是下毒的最佳场所!
顾宁不觉捏紧了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她的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手心中。
“县主不必担心,这些隐患,属下自会带人替您解决。”谢宴见她眉心紧蹙,是从未有过的忧愁,下意识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然而在说出这句话后,他便后悔了。
他不该让顾宁对自己生出任何一点期盼。
好在他所担忧的事并未发生,或许是沉浸在惊慌中,顾宁仍盯着窗外,不曾开口。
半晌,她才飘忽道:“若是突然将这些花都清理掉,只怕会引起顾致远的怀疑,可有什么办法找到这种毒的解药?”
她倒不害怕这些毒,有着系统在,最多是花费气运值,她的身体就能迅速恢复,真正需要解药的,是裴安阳。
谢宴垂下眼眸,不过须臾,他就缓缓点头,将这个任务接下:“属下识得一位游医,他向来喜欢侍弄奇花异草,对毒术颇有造诣,或许能帮县主找到解药。”
顾宁刚点头,下一刻便记起了一个在原书中十分微小的情节。
一时间,她看谢宴的眼神复杂起来。
原着中有提到,谢宴急病而亡,极大的可能是中毒,对于谢宴而言,他这样的心机算计,能给他下毒的人,一定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正好,谢宴身边又有这么一位擅长毒术的神医……
顾宁眼珠一转,正要应下的话,生生的变成了:“游医?”
“连宫中太医都无法察觉的毒,区区一个游医,当真能研制出解药?”顾宁皱着眉,一脸的高傲,“当然,既然是你推荐的,我也未尝不能给他机会,你先带他过来,让我见一见。”
谢宴见顾宁突然转变的态度,凤眸一沉。
他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语气冰冷:“县主既然不信任属下,那属下也不会再提此事。”
窗外的那些牡丹在风中摇曳,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妖异。
谢宴在此时转身离开,衣袖却被人紧紧地捏住了。
“不!”顾宁小声又坚定地说道,“我要见一见他!”
谢宴还未开口,她又着急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一个游医,为何值得你这样信任?”
“我想要见他,既是想要试探他的水平,也是想要替你把关,万一你所托非人怎么办?”顾宁振振有词道,“你若不将他带来,那你就别想走了!”
谢宴冷哼一声,拽出了衣袖,大步离去。
这是在顾府,顾宁不敢大声叫住他,只能气哼哼地见他离去。
春玉小步小步地挪着走到她身边:“县主,那这些花如何处置?”
顾宁冷冷地将这些花扫了几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花开得正好,又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就送几株去祖母那吧。”
“哦对了!”顾宁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顾清秋那,就说我提前祝贺她不日即将订婚!”
春玉连连点头:“这样一来,一定能引出幕后之人。”
顾宁懒洋洋地靠在门框处,笑道:“当然了,一个是他的老母亲,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这几株牡丹一送过去,那不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记住,这件事先悄悄地办,最好不让他知道。”顾宁幽幽道,“这毒伤身,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来解药的。”
“是!”春玉连声应下。
太极殿外,宫人有序地站在两侧,皆垂首不语。
殿内,一声更比一声响亮的话语传了出来。
“这便是你去江南办的事?”
几本厚厚的奏折“啪”地一声被扔到了楚云逸脚边,散落一地。
楚云逸不过粗略一扫,就瞧见了上面的弹劾叱骂。
他冷着一张俊脸,很是不悦:“这些御史懂什么?”
“那朕倒是要问问你,为何让这些话传入了御史耳中!”皇帝一张脸黑如锅底,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姜家与你本就息息相关,你既然知晓了姜知州的所作所为,就该将那些言论早早地控制在江南,而不是让这群苦主上京!”
“那登闻鼓都快被他们敲破了!”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楚云逸,曾几何时,他觉得这个儿子最是像他,可如今一看,他在这些事的处理上,却是差得远呢!
楚云逸的心中也有怨气,他何尝不想控制这些流言,然而江南局势混乱,倒了一个姜知州,倒了一个原家,所有的世家都有了私心,若非他及时出面安抚,今日等待他的,只怕就不是这几道奏折这样简单了!
面对皇帝的怒火,他闭紧双眼,低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你知什么错?”皇帝冷笑道,“临行前,朕曾屡次叮嘱你,可你不仅没将这些事办好,反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好在是裴家想着给顾宁造势,不然的话,这些好名声,都要被裴家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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