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将他这一举动看在眼里,暗暗在心中摇了摇头。
他与谢宴认识这么多年,这人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任由再多女子朝他献殷勤,他始终都冷着那张脸,白瞎了他的好样貌,但这高高在上的谪仙,却会为了顾宁甘愿下凡尘,做个凡夫俗子,对顾宁比对自己还上心。
周大夫心中所想,顾宁并不清楚,她见人都到齐了,轻咳一声,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她笑眯眯地看向周大夫:“周大夫,您医术高明,即便不能完全治愈天花,想必也有几个法子对它有用吧?”
“我手上的确有几个方子,是这些年搜寻来的,对天花是有些效果,但若想靠着这几个方子治愈天花,那是不可能的,这些方子所用的药材,单拎出来都是价值千金!”
“天花无非就是靠着人与人的接触传染,趁着此时京城感染天花的人不多,我们将这些人全都聚集到一块,再按照病情的轻重程度分开治疗,让轻症患者照顾重症患者,如此一来,就大大减少了感染天花的人数,花费也不会太多。”
“丫头,你以为的花费不会太多,最少也要几百万两白银啊!”周大夫摇了摇头,“以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不止是京城,就连江南等地也会受到波及,想出此等方法党同伐异之人,当真是丧尽了良心!”
可不是丧尽了良心嘛!
顾宁咬着牙根,气呼呼的在心里想着。
顾清秋对付太后就对付,偏偏用这么个恶毒的办法,太后即便是染上了天花,伺候她的人也不会少,跟她接触的人带了病毒,又传染给了其他人,如果不早点处理好这件事,京城迟早要变成人间炼狱!
谢宴听得两人的对话,俊美的一张脸更冷了几分:“你想插手此事?”
他从不是善良之人,这些无关之人的性命与顾宁相比不值一提,一旦顾宁插手此事,她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周大夫眼珠子一转,干脆跑回了房间,将房门关得紧紧的,甩下了一句话:“你们先商量,待你们商量好了,再叫我出来。”
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他可不敢插手。
院内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顾宁对上谢宴不悦的眼神,只当做没看到,笑盈盈地凑到了谢宴身边,一手挽住了谢宴的胳膊。
“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难道你愿意接手一个死城吗?”顾宁语气幽幽,“若是不出手控制,别说是京城了,就算是整个楚国都不够它霍霍的,我们如果不出手,受苦的将会是千千万万个黎民百姓。”
谢宴依旧沉默。
顾宁的眼神略显飘忽,她往四周看了看,踮起脚尖靠近了谢宴:“其实我认识个人,它手上有能治愈天花的药方,只是若想要得到这个药方,我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下一刻,顾宁就感到自己的手被谢宴死死地捏住了。
“我不允许你与它交易。”谢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生硬,他盯着顾宁的头顶,那上面鲜红的数字没有变化,可谢宴却知道,这样未知的东西都充满危险。
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宁去冒险!
顾宁心猛地一颤,从谢宴的这句话中,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谢宴眼神的着落处,也让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头顶。
咦?没东西啊?
顾宁疑惑地看向谢宴,只看到了谢宴绷紧的下颚。
她知道,这是谢宴极度不悦的表现之一。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代价……”最多就是腰酸几天罢了。
“不行!”
回应她的,是谢宴斩钉截铁的拒绝。
顾宁错愕地眨了眨眼:“我还没说完呢!”
但谢宴的态度始终坚定如一:“天花一事,我会想办法解决,这段时日你就待在家中,哪也不要去!”
顾宁刚想将自己派人出去动手脚的事说出来,但见谢宴这态度,她眉心蹙了蹙,干脆将话憋在了肚子里。
“待在家里就待在家里!”
顾宁闷闷不乐地戳着谢宴的胸膛,语气不善。
反正她手下也不是没人,那些小事,让他们去做就可以了。
谢宴见顾宁这样乖巧,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是更加怀疑了。
只是,他刚要询问,就被顾宁狠狠地挥开了手:“谢大人,我要回房休息了!”
末了,她还扔下了一句话:“这几日我就待在房中,哪也不去,谁也不见!”
见顾宁怒气冲冲地离开,谢宴一时怔住了。
在屋内偷听的周大夫打开房门,脑袋从这条缝隙中探了出来,提醒道:“县主可不是那种只懂得攀附男子的菟丝花,谢大人方才那话,分明是不将县主所做的努力放在眼里,她自然是生气了。”
谢宴生平头一次因为周大夫的话思考良久,他分明是为了顾宁的安危着想,才想让顾宁不要外出,他从未将顾宁视作一个依附自己的女人,他从来都将顾宁视作携手一生的伴侣……
而在一旁,周大夫还凉飕飕地说道:“谢大人还是好好反思吧,我瞧县主这模样,可是气得不轻呐!”
见谢宴抬脚就要追上顾宁,周大夫又道:“县主方才说了,她谁也不见,现在你就算是去,那也是火上浇油,你还是不懂县主啊……想当初,那燕国六皇子与匈奴二王子,不就是因为不懂县主才出局的吗?”
“谢大人,你这回可是悬之又悬咯……”
周大夫笑嘻嘻的开口,不将谢宴的冷眼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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