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刚才还在企图拿捏顾宁的呼延亮神情就僵住了。
顾宁唇角轻勾,继续说道:“燕国皇帝欣然应允了此事,我们也会将楚国的货物往燕国卖。”
“匈奴本就地广人稀,物产更是稀少,若是再慢上几步,只怕要赶不上燕国步伐了,燕国野心勃勃,他们不敢对我们楚国下手,但对匈奴……”
“这一次,他们不就插手了你们匈奴的内政吗?”
顾宁几句话甩了出来,呼延亮一颗心彻底高悬起来,他纵然知道顾宁这是激将与恐吓,但还是被顾宁攥住了所有的思绪。
“呼延将军,时不待人啊!”
顾宁感慨一声,呼延亮的心防已经彻底瓦解了。
他知道这个榷场的开设必定是楚国另有所图,但榷场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用高价买盐买茶叶,更是能在寒冷的冬日里穿上楚国暖和的棉衣,这样的好处根本无法拒绝。
呼延亮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努力的思考着榷场的坏处。
然而他怎么想,所有的心神都被好处所吸引了。
一旁的宇文拓更是在听见燕国抢先一步后着急起来,燕国那群人心思最歹毒,不声不响的就策动了宇文旭,这还是他们打不过匈奴骑兵的情况下!
若是他们今后实力强盛了,那匈奴就是一块肥肉,他们必定会第一个对匈奴出手!匈奴与燕国的边境可没与匈奴与楚国这样凶险。
宇文拓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呼延亮的手,不停地朝着呼延亮使眼色。
从表面上看,呼延亮的神情依旧十分镇定。
然而顾宁却能看得出他一双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显然,呼延亮也十分纠结。
顾宁没有催促,而是留下了一句话:“呼延将军,你不如再好好想想,若是你一人不敢做决定,不如将其他的将军们找来,共同商议此事。”
说完后,她就离开了。
呼延亮怔怔的睁着眼睛,半晌也没眨一下。
一直到眼睛酸涩,他才眨了眨眼。
下一刻,宇文拓的脸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
“舅舅,你刚才在犹豫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闻言,呼延亮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宇文拓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吗?楚国人最是狡诈,论狡诈他们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尤其是这位长宁县主,心眼子更是多,能让她热衷的事,必定是十分重要的!”
“她既然会主动提出来,那对楚国的好处必定远远大过对咱们匈奴的好处!你让我如何答应?”
宇文拓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舅舅说得是,是我没考虑太多。”
但片刻后,他又低声道:“可这榷场对咱们而言,也是好处更多,咱们不仅能买到盐与茶叶这些好东西,更能将咱们草原上的药材卖出去。”
“您是不知道,咱们草原上的药材在楚国卖得价钱可贵了!这些年来咱们的人不识货,全都便宜了那些游商!还有咱们那边的宝石……也是……”
“好了好了!”呼延亮越是听宇文拓说这些,心中的天平便越是倾斜。
然而他还保存着一分理智,根本不敢轻易答应这个提议。
呼延亮抬起手,捂住了宇文拓的嘴:“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宇文拓见状,只得是闭上了嘴。
“舅舅,那你就一个人静一静,我先去找其他将军了。”
宇文拓说完,便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呼延亮还没来得及喊住他,便被心中的一个猜测镇住了。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榷场还在时的盛景,那时的榷场比楚国的京城都要热闹,随处可见肤色瞳色各异的商人在榷场中交易。
他们匈奴从中获益颇多,匈奴人平日里吃的喝的样样粗犷,就连衣裳也都是牛羊皮做的。
然而榷场建立后,他们也穿上了楚国纺织的棉布,也用上了精美的瓷器,到了后来,榷场消失了,他们依旧会花极高的价钱从那些走私的商人处购买这些东西。
在匈奴的贵族中,更是以涌上楚国的东西为荣!
这时,呼延亮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若是他猜得不错,顾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好深的算计!好厉害的算计!
呼延亮死死地咬住牙根,一张脸上满是惊惧。
若是这样的人与谢宴一块联手,他的期望还能实现吗?
……
顾宁回到了营帐中,春玉仔细地替她将额间的汗珠一一擦拭干净。
“郡主何必亲自去一趟?”春玉不解道,“您亲自去了,更是显得您重视此事,那呼延亮是奴婢见过最聪明的匈奴人,难保他不会多想。”
闻言,顾宁轻笑了一声:“他多想才好呢!我要的就是他多想!”
“让他在做决定之前想清楚利害,他便不会再生出反悔之意,更有利于我们计划的推行。”
“您就不担心他不同意此事?”春玉叹了口气,“奴婢倒是觉得,他极有可能制止榷场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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