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空气之中,突兀的响起海螺的号角。
“海螺——”
“海螺——”
陈昊站在原地,周围是一片狼藉的晚宴。
但实际上,在他自己的眼里,四周的一切早已截然不同,他神与意合,灵机开始擢升。泥丸宫之中,不断有血肉弥漫而出,眉心之间裂开了一个小口。
在那额头的裂口位置,不断有白花花的粘稠之物流出。——这是他的脑浆脑汁。
在这种诡异之地,陈昊居然是开始跃迁升华,让神意不断拔高,直到触碰到一个绝对的界限之中。
对于一个半步大宗师来说,能够寻到一丝晋升的契机,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幸事。多少宗师卡在这一步无法寸进,甚至都没有任何明确的跃迁道路。
但对于陈昊本身来说,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晋升。
整个过程,都在一种被半强迫的压力下,强行跃迁擢升的。
一条绵延不知多少长度的白色长河,掀起一朵朵滔天的浪花,在陈昊的神意前砸过,他那癫狂的意识,在这条长河之中,就好似一条渺小的鱼儿。
四处游弋的,大多都是和他一样,长着一颗人头的小鱼,在那河流之中的下方,还有极为庞大的阴影巨蛇,在不停环绕着,虎视眈眈的盯着河面上层的猎物,似乎随时就要将其吞噬。
几乎癫狂的陈昊,在这条长河之中,根本感觉不到恐惧,他只觉得自己正在被无尽的知识海洋包裹着。
对于他而言,这不是长河,而是无边无际的知识之海。
知识对于智慧生命,犹如水对于鱼儿一样,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相对概念。
陈昊努力的张口嘴,试图吞吸着那一点点水花,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处位置,都在渴求着河水的注入。
哗啦啦。
陷入半疯狂状态的陈昊,在水里沉沉浮浮的,但就是一口裹挟知识的河水都喝不到。
明明是长河的鱼,却反而要渴死、饿死在其中。
这就是不得要道,无以见妙法。
在这种妙法大门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寸进一步的时候,陈昊的生机也在逐渐的消磨殆尽。
身上开始出现了诸多异变,他身上的鳞片并非鱼鳞,而是一只只的六羽红虫。这些六羽红虫的翅膀上,都被这河水打湿,然后腐烂恶化。
无数红虫般的鳞片在死去,那些红色虫尸从他身上剥离下来,然后溶解进了河水当中。
武道之途,一步一生死。
宗师突破大宗师,成则生,不成则死。要么神与意合,彻底蜕变非人,要么神意扭曲畸变,直接湮灭或者化作疯狂的怪物。
陈昊不得妙法,只能在河里沉沉浮浮,逐渐消亡。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闪过某种灵光,然后下意识的张开嘴,咬住了从身边飘过的螺壳一角。
河水上层的漂流之物如此之多,但陈昊却只牢牢的咬住这个黑漆漆的海螺壳。
然后,他的灵机继续擢升,畸变的神意愈发扭曲,然后眼前的场景又是一阵变化,他跳出河面,钻进了海螺壳的裂口之中。
本来鱼身的体型,远超海螺壳的体积,但陈昊跳进海螺壳的瞬间,或许是螺壳的裂口在不断地放大,也或许是鱼身的体型在逐渐缩小。
一只迷你的人头鱼儿,顺着这个黑色隧道,不断地往内部游走了,里面弯弯绕绕好似无数个圆圈,直到陈昊都快彻底消融在其中的时候,他才猛地钻到了最深处的位置。
那是一座漆黑的宫殿。
陈昊倒在宫殿外的不远处位置,直接从鱼儿的姿态,重新化作了人身,不过已经只剩下小半边身子,他已经彻底没了理性,只剩下本能的疯狂,不停地往前爬着。
现在的陈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前爬,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爬。
往前的意义又是如何?
但那不重要,他喜欢爬在地上的感觉,像是一条渴死的鱼,感受着五感逐渐被剥离的死亡痛感。
‘我在飞升......哈哈!’
‘我快飞升啦——仙界——’
陈昊发不出声音,他疯狂的意识之中,只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宫殿门口的石碑上,写着几个扭曲的古朴文字,陈昊是不认识这种文字的,但只是一眼看过去,那疯狂的意识之中,又被强行塞进了一行信息。
融骨大仙。
‘大仙?!’
‘果然是仙界!仙界啊——’
陈昊的嘴巴,都只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里面只有半根腐烂的舌头,还在不断地蠕动,他拼尽全力的哈哈大笑。
但传出来的声音,却只剩下野兽般的哭嚎,犹如破烂的通风口,在发出‘嗬嗬嗬’的嘶鸣声。
陈昊小半边的身子,越往宫殿的台阶上爬去,越是散发出奇异的腐烂恶臭,他一路往上,拖曳在地上的并非血迹。
而是一路的红色虫尸。
那些虫尸之中挤压着各类的黏液,将整个宫殿台阶,都染成了颜料般的红蓝色。
陈昊这个时候已是完全疯狂了,他的五感已经剥离了大半,根本感觉不到痛感,甚至连视力都在逐渐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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