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藏北公路上。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下,一辆越野车停在雪地里。
前面,是一长排被冰雪困住的卡车,越野车卡在两辆重卡之间,袖珍的跟个玩具车似的。
藏北的冬天,氧气极为稀薄,只有海平面的百分之三十。
张大龙半坐半躺在副驾驶位,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西藏阿里!
世界上生存环境最恶劣的地方,这里寸草不生,一片荒凉,此刻车外的温度是零下三十二度。
后备箱里,还有一天的口粮,油箱剩下半箱油,公路什么时候能通--未知!
“龙爷我没有死在拳台上,却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陪别人去死,冤不冤啊!”
龙爷受到了真正的惊吓,心里已经开始草拟遗书。
赫瑞文留着一把浓密的胡子,一脸的憔悴,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你是晕了,还是死了,能不能吱个声。”
“吱!”
这孙子!
张大龙扭头就要骂,但因为赫瑞文的侧脸过份冷静,让他不寒而栗,又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张大龙低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谁打来的电话,屏黑了!
“操,这鬼天,连我的手机都早泄了!”
“看过中国西游记吗?”
一旁的赫瑞文,慢幽幽开口,因为高反的原因,他的声音完全嘶哑,跟把破锣似的。
“死到临头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跟龙爷我聊这个?”
赫瑞文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眼珠子轻轻的转动了下,“书里说--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张大龙一脸的懵--国外友人表示听不懂。
赫瑞文慢慢扭过头,一双眼睛淬着冷幽幽的光:“生而为妖,便为魔;不遂天意,便为魔?不容于世,便为魔?孙悟空最后由魔变佛,可佛有什么好?”
张大龙这会才品出些滋味,他们不就是别人眼里的魔吗?
这时,赫瑞文忽然嘿嘿笑出了声,笑得很大声,整个车子都随着他的大笑震动。
张大龙只觉得毛骨悚然,“都这个份上了,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才是着了魔。”
没错,我就是着了魔!
赫瑞文止住笑,猛的推开门,冲着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雪地大吼。
“沈鑫,老子不care你了,老子要忘了你!”
卡车司机纷纷伸出脑袋,心道:你小子中气这么足,前面铲雪去。
……
五个小时后,两辆公路铲雪车呼啸而到,刨冰开路。
饶是这样,等路通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以后。
冻成狗的赫瑞文和张大龙分完最后一个面包,你看我,我看你,都被对方此刻的“光辉形象”给逗笑了。
两个身价不扉的男人抢一个面包,说出去丢人啊!
赫瑞文一声令下:“不去岗仁波齐了,回家。”
张大龙一口矿泉水呛进嗓子里,差点没把自己给活活呛死,“不去赎罪了?”
“不去了!”
“为啥?”
“我没罪,赎什么赎!”
说完,赫瑞文淡淡的笑了下,发动车子在前面路口调了头。
两人在二十公里外的加油站加了油,把小卖部的食物几乎搬了个空,重新上路。
五天后,车子驶进拉萨市区,开了个五星级的宾馆住下。
赫瑞文往镜子前一站,傻眼了,活脱脱的要饭花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估计连罗玲玲女士都认不出来这是她亲儿子。
一旁的张大龙比他还要沧桑,整个一非洲难民营跑出来。
张大龙却对自己的天然造型十分的满意,“我要把这个造型保持到帝都,太酷了!”
酷吗?
挺酷的!
赫瑞文决定陪张大龙疯一把。
于是第二天,两人顶着个鸡窝头,留着络腮胡就从拉萨出发,一路开往帝都。
比起来时死气沉沉的气氛,回程的路显得轻松了很多,两人也不赶路,开开停停,遇到好的风景还要扎帐篷留一夜。
扎着扎着,索性不往宾馆住,就在帐篷里过夜,看星空,听虫鸣,随心畅快!
整整开了十五天的时间,在一个大雪的寒夜,“野人二人组”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张大龙吵着要吃涮羊肉,杀到帝都最有名的火锅店,造型把老板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店里抢劫的,就差打110了。
八盘羊羔肉消灭完,赫瑞文中场休息,把车钥匙扔给张大龙,“那车,送你了。”
连命都差点搭上了,张大龙客气啥,接过来就装兜里。他在帝都没买车,正好用得上。
“疯也疯过了,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赫瑞文慢悠悠的吐出香烟,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要不要跟我回日本过新年去?”张大龙随口一提。
“行啊,你出机票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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