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个好主意。”舞马打了个响指,“在大唐塔的时候我留心过这件事,塔魂告诉我,只要开辟了第二层就可以将红玉塔缩小到巴掌大小随时带走了。”
于是,在舞马和李红玉的一致主张下,红玉塔的短期任务确定为进阶二层塔。“可怜的陈盈盈绝对想不到自己的拼命努力只是为了满足一对狗男女异想天开的幽会愿景!”青霞的幽魂摇头感叹。
欢乐的日子注定是短暂的。当舞马埋头于崭新的实验室和默契的温存的同时,李神通在军营之中布下了一张硕大的网。
他从鄠县深山中请来一位老态龙钟、左边的脸色长着拳头大小黑色脓包的巫女。
这巫女早年名扬关中,据说曾是绝顶美貌的觉醒徒,但在一场由嫉妒者点燃的大火中,她的脸庞烧烂了,她的本命妖怪毁掉了,心爱之人离去了,从此以后觉醒徒变成巫女,并憎恶全天下的美貌女子。尤其是美貌的觉醒徒,越美丽越憎恨。
巫女用格根草、忘语花、幻蜃藤放在一口大大的黑锅里,碾碎成紫色的粉末,将初春第一场甘霖的雨水灌入锅中煮沸,再加入到每一个兵士的饭菜之中。
等到第二个红色满月升天的夜晚降临之后,巫女呜哩哇啦地吟唱起正常人永远无法读懂的咒语。
之后,所有兵士脑子里都冒出了一个念头——关中女神李红玉的美貌其实是一场骗局,那只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的幻术,真实的李红玉丑陋又邪恶,而眼下最为紧迫的事情便是赶走,或者彻底杀死李红玉,继而将那可恶幻术从每个人身上彻底驱除。
兵士们掀翻了李红玉的帐篷,看见的却是一张连铺盖都没有的空床。
李神通等不及白天到来,在红月的照耀下,率领着千军万马和几个早就招募来的流浪觉醒徒,围起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红玉塔。
但不等他发表已经准备了足有半个月的劝降讲话,表达自己的目的只有原本就属于他的觉醒塔而不会伤害红玉塔中任何人的想法,红玉塔颤抖了,紧接着就像是被他请来的巫女施了夸张的魔法一样,先是呼啦啦胀大起来,从原本的只有一层变成了两层楼,仿佛一团被不断扔进干柴的暴躁火堆。
不久之后,又急速地缩小,渐渐聚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模样,然后离奇地消失于半空之中。
在无数兵士点燃的火把映照中,现场寂静无声,一道说不出是来自觉术亦或是内劲儿的厉风划过夜空,带走了李神通头顶最中间位置巴掌范围内的所有头发。
亮铮铮的头顶反射了冲天的火光,滑稽的让人忍俊不禁。
而李神通,在脑袋上凉风划过的瞬间,暴怒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引发下一步行动之前,忽然想通了——既然李红玉可以干脆利落带走自己头顶最中间的头发,那么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带走自己的脑袋。此刻铮光瓦亮的光头,已是她作为一个侄女,对本家族叔最大的包容。
从此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走出家门,李神通都会带上各种各样的帽子。
他甚至由此发展出一种迷信——戴红色帽子的时候,自己的军队往往会莫名其妙的失败。戴铁制头盔的时候,最适合平常来自突厥的奶酒,会增添一点点好运气。待绿色帽子的时候呢,则往往征兆着诸事顺利。他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颜色。
在这个让人难以忘记的红色月夜之后,李红玉,连同她的红玉塔,以及所有红玉塔觉醒徒,一起消失不见了。
令李神通搞不懂的是,其他人还则罢了,何潘仁这个奉行利益至上主义的商人怎么舍得抛下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军。当然,这个疑惑很快就会得出解答了。冥冥之中,李神通有这个预感。
据说离开李神通大军之后,李红玉在鄠县四周又举起了义旗,聚集了数百人的队伍。李神通撇了撇嘴角,觉得自己要是闲着没事干,伸出小拇指的指甲盖,冲这这点义军轻轻一掐,蚂蚁们就得灰飞烟灭。
可惜李神通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深深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而此刻的李神通大军就是整个关中平原最庞大的一棵树,倘使没有等到李渊入关,就把隋军的飓风招过来把大树刮掉大半的叶子,甚至折损枝干,那么他响应晋阳起兵的意义和作用也就大打折扣。
最关键的是,这肯定会影响到李渊大功告成后对自己的封赏。
抱着这样的思量,李神通翘起二郎腿躺了下来。他决定做个缩头乌龟,连四只爪子也缩进龟壳里,没有往鄠县四周派出一兵一卒,甚至都没有瞟一眼过去。
以他的想法,在这风雨飘摇的天下,李渊、李密、窦建德、刘武周、梁师都、李子通、杜伏威……有太多值得大隋朝注意的势力,而李神通这样一个乖宝宝,朝廷应该发来嘉奖,通报表扬才对。
此刻坐镇大兴的杨广的孙子、太原郡守杨侑却并没有按照李神通设想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位未来的隋恭帝年纪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继承了杨广的天资聪颖和非凡气度,他敏锐地意识到任何一个和李渊牵扯到关系的义军未来都有可能成为关门失手、覆水难收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连续向鄠县派发征讨大军,可惜风雨飘摇的大隋朝也不剩几支精兵强将的队伍。几次征讨,接连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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