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的婴山上,双方讨价还价快到天明。
吹胡子瞪眼就算了,刘文静和宇文剑雪几次轮番出手,差点真的给青霞、苏农玲花二女抹了喉咙斩了腰,直叫舞马浑身上下阴风一阵阵的刮,严重怀疑自己婴山走一遭,回去得落下风湿类风湿关节炎之类的后遗症。
一番博弈之后,终于定下交换之策——
舞马等人将李智云、苏农玲花和青霞带走,突厥人解开李智云身上的禁魔锁,等快到晋阳之时,舞马放回其中一名突厥女人。
至于将哪位姑娘放还,结社率只与舞马私下说了。
看起来突厥人明显吃了大亏,而且舞马人回到晋阳,会不会如约放人也是个疑问。
可实在是这两位姑娘决计不能出事的缘故,尤其是其中某个女人结社率更是一定要保住,迫不得已才将底线要求退了又退,定下此约。
此外,考虑到他手里还有三个更重要的人质,还有闪转腾挪的余地。暂时的退步就像打架时候缩拳头的那一下,是为了更有力的出拳。
更何况,晋阳城中的头头李渊现今,或者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不敢和突厥人翻脸的。
在初升红日洒下的金芒之中,突厥兵士退开一条宽敞的道路让舞马等人通过。
结社率望着舞马玉树临风、潇洒风流的背影,忽然喝道:
“舞马!
倘使你们回到晋阳城,却不肯如约放人——你当知道,咱们便算结下死仇。
我阿史那·结社率以死后坠入阙勒为誓,一定上请可汗,率百万突厥狼勇踏平晋阳城,将你碎尸万段!”
“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舞马头也不会地摆了摆手,
“我没那种毛病。”
说着,便带着刘文静、宇文剑雪、李智云,背着青霞和苏农玲花,在耀目的金光之中,缓缓地,悠悠地,离开了婴山。
“特勤,”
贺鲁纳西持仗来到结社率身旁问道:
“那青霞姑娘到底是哪个,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结社率说道:“现今还不能说,等她回来了,你们自然知道。”
“那你和汉人的巫师怎么商量的?”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
“他们会将哪位姑娘放回来?”
“我也不知道了。”
给结社率云里雾里说了一通,贺鲁纳西发现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了。
“还好晋阳的水土好,”
他把枯木法杖收回自家识海之中,望着满地被火烧过的松木灰烬,叹了口气,
“若不然突厥的松木怎么经得起这般火烧……毕竟,腾格里的神光也照不到婴山上。”
“别找借口了,”
执失铁木身边的灵狼此时已消失不见,他气呼呼走了过来,“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狗屁话。”
说着,瞧向远处的人影,
“特勤就这么把人放了?
我还没打过瘾呢……”
结社率铁青的脸色已渐渐好转,便是想清楚了下一步该如何去做,与执失铁木轻轻笑了笑:
“不妨,咱们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或许……也不必是一场硬仗。
总归,一定可以让你过瘾的。
心里这般想着,便往舞马等人离开的方向瞧去。
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瞧不见了,只剩隆起的太阳洒下不能直视的耀眼光芒。
此时恰好初升的这一轮太阳意味着什么呢?
结社率暗自想到:那是经历了漫长又黑暗的一夜,才孕育出来的灿烂的太阳。
只有从黑暗和挫折的困境中飞快地爬起来,领悟到人生真谛的天之骄子,才有资格乘着新日,从东方地平线上,耀眼夺目地升起来啊。
想到这里,结社率招呼一众兵将,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去了。
……
晋阳城外,舞马叫刘文静把苏农玲花弄醒。
苏农玲花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站着四个与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刀砍人。
可惜她的刀子早就被刘文静摸走了。
“苏农姑娘且莫着急,”
刘文静笑道:“我们和你家特勤已经说好,让你平平安安回去。”
“不可能!”苏农玲花皱了皱眉头,“你们会有这般好心?”
“反正,”
刘文静道:“我把你放了,你爱回不回,这就不干我们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苏农玲花忽然明白过来。
昨夜突厥近千兵马将舞马等人包围,按理来讲,他们是决计不可能逃出重围的。
如果有可能,便也唯一的可能——
因为她的被俘,结社率迫不得已与汉人谈和了。
想到这里,苏农玲花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很闷。
倘使自己能够再小心一点,就绝不会给敌人留下捉到人质的机会。
倘使自己能够早点清醒过来,就可以用自尽的方式表明决战的态度,也不必醒来之后如此悔恨。
她想到当结社率率领突厥狼勇将敌人团团围困之时,敌人用刀剑架着自己的喉咙忽然出现,结社率是该多么的痛苦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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