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眉头一皱,出声质问道:“你当众羞辱我家小姐,还反说我永宁将侯府不念姻亲,你们顾府还真是欺人太甚!”
顾三夫人的脸色先变了,她并非永宁侯的嫡亲妹妹,若是侯府因此事恼了她,她以后哪里还能仰仗娘家,便冷着脸斥道:“锦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不给孙妈妈道歉!”
顾锦璃的声音依旧轻柔,却是吐字清晰:“三婶,我是顾家小姐,她是侯府奴仆,三婶觉得我该给孙妈妈道歉?”
“孙妈妈是长辈,你是小辈,道歉有何不可?”
顾锦璃闻后一笑,忍俊不禁道:“三婶这话说的真是有趣,若是这般,那宫里上了年纪的太监嬷嬷是不是比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要厉害了?”
“放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你能提及的?”顾三夫人一拍小几,横眉立目。
顾锦璃不再理她,只看着顾老夫人道:“祖母,您觉得孙女该道歉吗?”
顾老夫人揉着头,神色恹恹,开口问道:“你和赵二小姐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
顾三夫人见老夫人岔开话题,觉得她是有心偏袒,顾锦璃却是暗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偏袒她,对两府关系不利;斥责她,又失了顾府体面,一句误会更是有大事化小之意。
可顾锦璃却不愿这么轻轻带过了。
“祖母,我今日上街在美人阁遇到了赵二小姐,我随口问了一句凝脂膏,二小姐便嘲讽我穷酸,买不起。
我的脸面是小,顾府的脸面是大,我便只得厚着脸皮说孙女天生皮肤好,用不上这些东西。”
顿了顿她叹了一声,幽幽道:“可没想到二小姐误以为孙女在笑话她,追出来要与我理论。
我见二小姐的鞋底颇厚,好心提醒一句冬日路滑,小心摔倒。可没想到孙女刚踏上马车,二小姐便摔了。
如今孙妈妈特来质问我,说我羞辱二小姐,恕孙女当真不能认这个错。”
孙妈妈心叹真是好一张利嘴,她所言虽真,可经她这么一说,真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倒是显得是她们侯府无事生非了。
孙妈妈正要反驳,顾锦璃含笑望向她,笑意明媚如春,却看得她心里蓦地一紧,“如果二小姐真的恼我,自是可以和永宁侯夫人一同来找我理论,为何只派当时并不在场的孙妈妈来传话呢?”
孙妈妈心中冷笑,就顾府这破落户也配让夫人过来?
这话自是不能说,她正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被顾锦璃毫无遮掩的掀开,“只怕是因夫人嫌我顾府落魄,不愿踏足,便只派妈妈前来问罪。
不过两个小辈的几句争执,孙妈妈竟来劳烦正在生病的祖母,你口口声声说两府姻亲,恕我眼拙,当真没能看出侯府有何顾念之处。”
一府老夫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不过一个婆子,也敢在松鹤堂指手画脚,可见是当真没将他们顾府放在眼里。
顾老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脸面被人放在地上踩,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既是误会,解开便好。赵氏,改日你去侯府探望二小姐一番,多加宽慰一二。
今日我乏了,就不留你们说话了。”顾老夫人说完抬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孙妈妈心有不甘,定眸看着顾三夫人,顾三夫人心知今日要是不替赵文鸢出这口气,以后就别想找侯府帮衬了。
见这件事说不通,便冷笑着对顾锦璃道:“既是知道你祖母正病着,怎么不来侍疾,反是跑出去玩乐?”
顾锦璃神色不改,“我正是为祖母的病情才出去的。”
顾三夫人闻后冷笑不止,“那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什么时候美人阁还能治病了?”
顾锦璃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淡淡道:“这是我去药铺买的助眠香,我想着祖母生病怕是睡不安稳,便特意去药铺买的。
至于去美人阁,是因为娘亲生病多时,脸色有些暗黄,我见娘亲一直为此事烦恼,便想着去美人阁看看有没有好用的香膏。
可因身上带的钱不足,便没能买回,三婶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买不起香膏是因为把钱都用来买助眠香了,不是自不量力,而是一番孝心可嘉,就连顾老夫人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见顾三夫人一直为难顾锦璃,顾老夫人不高兴了,嫁入顾府便是顾家的人,胳膊肘怎么还向外拐!
顾老夫人揉了揉头,重重的叹了一声,开口道:“老三家的,我这真是越发的难受了,看来真得有个人在我身边照顾着。
一会儿送孙妈妈离开后,你就来松鹤堂侍疾吧,府中中馈就全交给你二嫂管吧!”
“母亲!这怎么行!”顾三夫人一听就急了。
“怎么不行?”顾老夫人抬起眼皮,冷冷反问。
顾三夫人语凝,气得狠狠咬牙。
孙妈妈见顾三夫人不但没讨得了公道,反是把自己也折进去了,心知留下也没有意义了,随口就请辞了。
而顾三夫人更是憋屈又纳闷,不知道这把火为什么最后会烧到她的身上。
孙妈妈带着两个丫鬟离开顾府,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见她们不似刚来时那般雄赳赳气昂昂,反是蔫了吧唧的,心下不由好奇。
正小声嘀咕着,突然听到内院传来的消息,说是三夫人今日起为老夫人侍疾,府中中馈全权由二夫人打理。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原来永宁侯府不是来找大小姐毛病,而是给二房送见面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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