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宋三老爷情绪激动,而宋运却显得太过冷静,仿若一个局外人般。
“父亲,此话日后切莫再说了。”
宋三老爷凝眸望着宋运,却无法窥见他心中一角,便只冷冷道:“从我出生起,这条路便已经注定了,谁都无法选择更改。
你祖父用他的命保全了我们,这宋府本就应属于他,我要把他把宋府夺回来!
而你是我的儿子,这个家里你也只剩我和萝儿两个亲人了。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宋三老爷拂袖离去,只留下宋运一人伫立在原地。
宋运和上门,缓步走到挨着窗边的书桌旁,随手拿起了一本泛黄的古书,慢条斯理的翻阅起来。
日光轻柔的映在他的面容上,却映不进那双含烟笼雾的眸子。
他似沉浸在古书之中,直到日斜西山,依旧未动分毫。
……
顾婉璃的手臂上被刀划出了一条口子,所幸伤口不深,休养些日子便好。
顾锦璃给她诊了脉,又给她留下了安神压惊的药膳才回到锦华院。
结果刚一回来,就看见福儿蹲在门口,宛若一座石雕。
看见顾锦璃和如意回来,这座石雕的眼珠才转动起来。
“小姐!”
顾锦璃竟然从福儿的语气中听到了委屈。
“怎么了福儿?”
福儿嘟着嘴,一脸愤闷,她拉着顾锦璃的手臂,将顾锦璃一路拖回了房间。
“小姐!坏人!”福儿抬手指着床榻的方向,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相处久了,顾锦璃已经完全适应福儿的说话方式了。
她扫了一眼床榻的方向,抬步走了过去,果然看到福儿口中的坏人正慵懒的倚靠在她的床上闭目浅眠。
顾锦璃侧眸看向福儿,福儿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怒气中还夹杂着些许委屈,“打不过。”
顾锦璃不由失笑,原是福儿想阻拦某个登徒子,可奈何身手不够好。
顾锦璃抬手摸摸福儿肉嘟嘟的脸,安慰道:“好啦,不气啦,让如意带你去吃枣泥糕。”
如意踮起脚向床上张望了一眼,碧青色的纱幔后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身影,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这个光天化日闯人闺阁的登徒子,真的是她崇拜仰慕了多年的温凉公子?
为什么有种心碎的感觉?
突然,纱帐内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一只长而白净的手挑开纱幔,露出一张美若谪仙般的面庞。
如意的心里瞬间舒服了。
嗯,就是她崇拜的温凉公子!
有如斯美貌,还要品性作甚!
一见温凉坐起来,福儿瞬间龇起了牙。
温凉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神情慵懒。
福儿气呼呼的憋起了嘴,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这个人做的都是坏人的事,为什么小姐就护着他呢?
“走!”
福儿伸手去扯如意,把如意扯得趔趄了一下。
“干什么去啊?”她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枣泥糕。”
福儿没耐心等她,扯着如意的后领将她一路拖走,不理会她的哀嚎。
顾锦璃忍不住抬手扶额,带这两个丫头去平阳王府真的没关系吧?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青纱翻飞,蓝色的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宛若一朵绽放的芙蓉花。
温凉手腕微一用力,便将这朵芙蓉花禁锢在了自己怀中。
芙蓉秀面染上了两酡醉红,那双总是从容的眼含着点点惊愕,宛若受惊的小鹿。
“你……你想干什么。”顾锦璃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声音中带着可怜的不安。
他们私下里虽已偷偷牵手、拥抱甚至接吻,可有些事就算她是一个现代人,也无法做到。
温凉嘴边噙了一抹浅浅的坏笑,他俯在顾锦璃耳边,低低道:“难道抱着你就非要做点什么吗?”
顾锦璃两颊更红,羞恼的分辩道:“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温凉将她放在床榻上,环着她的身子躺在了另一侧,“我有点累了,就想来看看你……”
温凉闭着眸子,声音很轻,听起了似真有几分疲惫。
顾锦璃心下一软,不舍得再推拒他,便轻声问道:“你在追查宋府寿宴一事吗?”
温凉轻轻“嗯”了一声。
“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好查,辛苦你了。”
想到那日场景顾锦璃仍会心惊胆战,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刀剑的碰撞声和那些贵女无助的喊叫声。
“阿凉,我总觉得那些刺客有些奇怪。
歧王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我若是他,要么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要么便暗中扩张势力卷土重来。
可他们这么做,除了将歧王暴露出来,又讨得到什么便宜呢?”
温凉睁开眼睛,眸中蕴着柔光。
他的锦儿果然聪明。
“此事的确古怪,尚需查探。
待陛下寿辰,北燕会派使者前来,届时可以一探。”
刺客皆已被诛,问不出他们的目的,只能等北燕入梁再行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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