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湖深处芦苇漫漫,今夜无风,水面平静,只有小舟荡过时泛起了层层涟漪。
一叶小舟之上,一身着昳丽红衣的男子负手立于船头。
他转身跳进船舱,望着眉目紧锁的蒋兴,阴阳怪气道:“英国公真是足智多谋,竟然想到盗取赈灾银两来救世子,可见其一片慈父之心。”
蒋兴抬头狠狠瞪着秦俢,咬牙启齿道:“我说过,我父亲一定会救我的,我是他唯一的嫡子,是他最器重的儿子!”
秦俢只垂眸看她,冷然一笑,“既是如此,那他为何不直接用十五万两来救你?这样你也可免受多日之苦。”
蒋兴抿了抿嘴,避开了秦俢视线。
秦俢见此慵懒而笑,双手环胸看他道:“英国公想救你是真,但不想损国公府实力也是真,否则又岂用这般麻烦。”
蒋兴很想反驳他,却又无从可辩。
此人说的没错,父亲是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他的确做到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父亲想做什么总能做到。
父亲永远都那么英明睿智,冷静果决。
可他有时又真的恨父亲这种冷静。
他被人挟持绑架,还被砍掉了一根手指,父亲居然还能想出这般缜密的计划,可见并没有因他的安危而影响判断。
若父亲真心在意他这个儿子,又岂会只顾着分析利弊,而任由他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父亲难道就丝毫不怕绑匪恼羞成怒,要了他的命?
见蒋兴目光幽怨,秦俢微不可察的翘起了嘴角。
蒋兴无论头脑还是手腕都远远不及英国公,他从未想过要蒋兴的命,这般傻乎乎的世子留着去气英国公正正好好。
他绑走蒋兴除了勒索英国公府十五万两,另一个目的就是离间他们的父子之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不管是血亲还是挚友,只要心中有一丝丝小小的裂痕,就足以将曾经所有的情感全部粉碎。
是杀一个不够聪明的世子,还是在英国公身边埋一颗不定什么时候爆炸的暗雷,他当然选择后者。
只是没想到英国公会来这么一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主子。”划船的影卫低唤了一声。
秦俢收起嘴角的笑,眸中锋芒毕露,“蒋世子,你父亲来了,可要出去一见?”
蒋兴只瞪着他不说话,秦俢也不恼,单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出了船舱。
英国公如约而来,船上只有他与另两名手下,还有数口大红木箱子。
秦俢抬了抬手,英国公示意手下停船。
在看到落魄狼狈的蒋兴时,英国公眉心一蹙,转而便避开了视线。
可蒋兴却将英国公脸上的神情望的真真切切,就连那一瞥之中的嫌弃与恼怒也没有错过。
蒋兴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父亲可是堂堂英国公啊,他竟还奢求在父亲脸上看到心疼和怜悯,真是异想天开。
他被贼人绑走,又被用来勒索英国公府,父亲现在对他应是深恶痛绝才对吧。
蒋兴心里的那点侥幸和期待被英国公冰冷的目光浇的冰凉。
“英国公如约而至,这份胆识令在下佩服。”秦俢嘴角扬笑,尾音略略拉长,显得慵懒又随意。
听着到秦俢的声音,英国公就不由想起那两封让人恼火的信。
英国公平下心绪,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来,“你的胆量倒也不小,竟是只带一人前来,难道你就不怕我不守规定多带人手?”
秦俢闻后只笑,鎏金面具泛着点点华光,一如面具后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在下敬仰英国公已久,自然相信国公爷的人品。
况且我为国公爷准备的这艘小舟只能承载这些银两以及三个人的重量,国公爷若是多带两人,怕是未等见到在下就要沉舟了。”
秦俢嘴角的弧度宛若天际的弯月,就连声音中都染着笑,语气听起来颇漫不经心,可他心思只缜密却是常人难及。
英国公习惯性的眯起眼睛看人,面前的青年人不过二十左右岁,却已经如此老谋深算,若待他阅历更深些,只怕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想到这些,再看看立在他身旁的蒋兴。
他身上没有伤,就连衣裳也完完整整,可见并未受到苛责虐待。
可他却精神萎靡,一脸的失落恍惚,恍若处在绝境之中的模样,哪里有自己当年十分之一的风采。
英国公看着秦俢,冷笑,“如此我还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守约之人了?”
“英国公是守约之人,在下亦是。
从您将手下人撤去之后,在下便未再动过蒋世子一根发丝,每天都好吃好的的伺候着。
咱们相识一场,国公爷若是愿意交在下这个朋友,不妨贴补在下一些饭钱,如此在下就认了国公爷这个朋友,您看如何?”
“狂妄小儿,休得无礼!”英国公神色冰冷,锐利的目光似能贯穿人心,“老夫也是你等黄毛小儿能够戏耍的,还不速速放人!”
“啧啧啧,国公爷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小心气大伤身啊。”秦俢懒洋洋的笑道,语气满是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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