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尚书闻此是又惊又怕。
礼部的贺礼明明是大梁的锦绣百花,哪里是什么画轴,女儿这般岂不成了欺君?
英国公世子蒋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礼部这是缺人手了不成,竟然还要劳烦王妃亲自呈上寿礼。”
季寒烟是个性情恬淡的女子,闻此也只轻轻一笑,解释道:“蒋世子莫急,待我为众位解释之后,蒋世子便明白其中含义了。”
沈皇后的目光轻轻落在那副卷轴上,眉心微动,侧眸看向了玉华公主。
玉华公主心虚的抿起唇角,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沈皇后。
沈皇后瞥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倒要看看这几个小丫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周倩早已从侧门回到了女眷席位上。
顾念两位殿下的情谊,她可以帮衬季家一把,可不代表她愿意为季家冒风险。
顾锦璃的想法虽说算巧妙,但也只是补救之策,若真追究起来,她们这种行为无异于欺君。
若能让父皇满意倒算幸事,反之,可就成了祸事。
傅凇与王爷不一样,傅凇不过是个闲散皇子,可王爷是要继承大统的,她不能冒一点点风险。
傅凛也觉意外,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季寒烟身侧的少女身上。
少女如兰,兀自幽香,即便站在这金玉繁华的宫殿内,也丝毫不损她半分风姿。
有些人宛若云边月,虽可望不可触,心中的仰慕欢喜也并不会因为距离而有丝毫的减损。
季寒烟望向沈妩,两人相视一眼,轻轻颔首,缓缓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季寒烟的心情有些许复杂。
其实此事由她与周倩来做才更合适,可周倩却先行找了借口离开,显然并不想与此事有太多的牵扯。
她能理解周倩的想法,只心里难免还有些酸涩。
一直以来她都把周倩当做好友对待,两人的关系也一向亲密,可因今日周倩却迫不及待的与她划清了界限。
反观沈小姐她们,她们本不过点头之交,她们却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她心中自是动容。
她不怨怪周倩,但若说丝毫不介怀也是自欺欺人。
画轴徐徐展开,这是一副大梁江山图,可与寻常画作不同的是,画卷之上还有许多不同的“东西”。
众人翘首以望,建明帝坐在高台看不大清,便准备走下去看个清楚。
“皇后可也要下去看看?”
沈皇后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她心里也委实好奇。
“陛下。”蒋贵妃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秋眸中满是楚楚动人的恳切。
“你们也一同来吧。”建明帝淡淡道了一声,便搀着沈皇后走下高台。
蒋贵妃不甘的揉了揉帕子,但架不住好奇心驱使,还是和丽妃一同跟了上去。
本是恢宏大气的水墨画上“开”满了万紫千红。
“这些是绢花?”沈皇后诧异开口。
季寒烟点头,轻声解释道:“这朵牡丹是以江南的云水锦所制,这朵绿梅是青州的蚕丝绢,这朵芍药是越州的七彩锦……”
画轴上的每一朵花不仅代表各府各州,更用了各地有名的丝绸锦缎缝制,别有心意。
至于那些并不盛产丝绸之地,便由沈妩执笔,以彩墨绘制。
如宜兴的茶花,云州的稻花,而最巧妙之处便在于沈妩能在地图上以山川水势作画,既描绘了万紫千红,又不影响画的布局,堪称绝妙。
顾锦璃的聪慧,沈妩的才情至今仍让季寒烟暗叹不已,更多的则还是庆幸,若无她们两人出手相助,今日她们季府定会遭殃。
姜悦和顾婉璃相视而笑,两人都一副具有荣焉的模样,再看玉华公主时,又都藏了些许幸灾乐祸的笑。
为了这几朵花,不知毁了玉华多少好缎子,等她发现后,不知道会不会偷偷抹眼泪。
“悦姐姐,没想到你的针线竟那般好,以后得空你可要教教我。”
顾婉璃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那些绸缎在姜悦手里剪了两下缝了两针,就变成了栩栩如生的鲜花,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姜悦往日里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爱吃爱笑,却无人知晓,她竟有一手好针线。
姜悦得意的弯起嘴角,“好说好说,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谁还没点特长了,不过是她往日里太低调了而已。
“可惜今天涵姐姐没来,不然咱们还能做得再快点。”顾婉璃可惜道。
姜悦连连摆手,一脸庆幸,“得亏她没来,不然就多了个帮倒忙的。”
她有幸瞧过宋碧涵做针线活,那针脚可真叫一个粗实,歪歪扭扭就算了,竟然还能将本是平整的布料缝出一个个小包来,那场面真让人不忍直视。
蒋贵妃看了几眼,牵唇道:“这便是礼部筹备了数月备下了贺礼,倒是有些特别。”
蒋贵妃虽没明说什么,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指责此物太轻,不够用心。
季尚书思绪还乱着,全然没留意蒋贵妃说了些什么,季寒烟偏头去看顾锦璃,见对方对她轻轻颔首,她这才鼓起勇气道:“父皇,此物看起来简单,实则却饱含了大梁各地女子对陛下的敬重和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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