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审讯下来,温平不仅身体虚弱,精神状态也面临崩溃。
这些问题他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却只能一一回答,麻木的重复着。
钟树的音调很平,平的让人放松,让人昏昏欲睡。
每日这个时辰钟树都会拿着小本本过来审问,人体的适应力是可怕的,甚至即便他昏睡过去,每到这个时辰也会醒过来。
温平心力憔悴的一一回答着。
“你陷害平阳王可有幕后主使?”
“没有。”英国公是他最后的靠山,他不会随便出卖自己的仰仗。
“陛下中箭可有你的参与?”
温平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没有。”
“当年珍妃娘娘过世可与你有关?”
“没有。”
“那与谁有关?”
“与……”温平惊醒,耷拉的眼皮猛然睁开,警惕惊恐的望着钟树。
“钟树,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树淡然的搁笔,抬头望着温平,平静的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珍妃娘娘过世与谁有关?”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早产身亡吗?要追责也该去问御医和产婆,和我有什么干系!”
钟树笑笑,“温大人,您知道您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很像气急败坏吗?”
钟树任大理寺卿多年,最擅审案套供。
这些时日他日日来审温平,就是为了削弱他的意志力,让他放松警惕。
现已可以确定,温平定然知道些什么。
钟树收起嘴角和善的笑,陛下将这个重任交给他,他一定要将当年真相问出来!
……
温平招供他因嫉妒嫡兄,是以栽赃陷害,攀诬平阳王与南疆勾结。
建明帝闻后大怒,当即将温平逐出温家族谱,将二房一家尽数赶了出去。
可怜温二夫人还在试图疏通关系,救温平出来,便有旨意传来。
建明帝似乎不想让二房再多留片刻,竟派御林军大理寺京兆府亲自帮他们搬家,不顾温二夫人哭嚎,一众士兵衙役将屋内的东西装进箱子便扔到了府外。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把我的东西都放下啊!”温二夫人急的直跺脚,她按下了一个箱子,便有人去抬另一个箱子。
她宛若陀螺一般在地上不停打着转,却徒劳无功,什么都改变不了。
比起驻守南阳城的平阳王夫妇,他们二房在这里住的时间甚至更长,她早已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怎会舍得离开。
“你们真是放肆,还不给我住手!”蒋氏被婢女搀扶着赶来,对着衙役破口大骂。
大理寺主簿笑盈盈的走上前来,他正是在顾老夫人被人构陷时,帮温凉通风报信的衙役。
温凉向钟树举荐他,让他做了大理寺狱丞,后因他表现良好,很有办事能力,如今已做到了七品主簿。
他有今日全靠承了温凉的大恩,此番自要将事情做得明明白白。
“老王妃,这是陛下旨意,小的们只能服从,还望老王妃见谅。”
“我呸!狐假虎威的东西!就算分家,那也要好好清算资产,哪有如你们这般,简直是一群强盗!”
大理寺主簿抹了一把脸,脸上仍挂着笑,“老王妃说的,若是寻常分家,自是应该由您做主。
可温二老爷陷害大梁藩王,被陛下逐出族谱,能让二房带着体己已是陛下开恩了,老王妃还是莫要再拦了。”
“什么,被逐出族谱?为何没人知会我?”蒋氏一脸惊愕,她只想等事情沉一沉,她便进宫去找太后求情。
可陛下竟私自就将平儿逐出族谱?
“下官这不是来知会老王妃了吗?”
“你算什么狗东西,有什么资格与我讲话?”
大理寺主簿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见惯了这些权贵的臭脸,是以丝毫不气,仍旧笑着道:“老王妃说的是,下官就是个狗东西,但下官也从未做过那等加害兄长,谋害忠良的事。”
蒋氏脸色铁青,身子发抖,没想到如今一个小小的主簿都敢骑到她头上,“不过是兄弟间的龃龉,哪里有你们说的这般严重。
你们莫要再动,我这便进宫求见陛下。”
“是,下官听命。”
蒋氏顾不得收拾,连忙命人备车一路赶往皇宫。
大理寺的衙役走过来小声问道:“主簿,那咱们先等一会儿?”
“等什么等!给我搬,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他毫不顾及温二夫人在场,劈头盖脸骂着手下道:“一群没有眼力的东西,你们奉圣旨而来,还用给人面子?腰板都给我挺直了!
陷害忠良,这才是造反,还舔脸说什么兄弟龃龉,我呸!”
温二夫人如何听不出他是在指桑骂槐,她又急又怒,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如果她们不争,现在还是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何至于变成丧家之犬。
而蒋氏压根就没进得了宫门,她跪在宫门前哭诉着老平阳王的功绩,控诉着自己这么多年照顾两个儿子的不易,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位可怜的母亲,将此番险些掀起朝廷动乱的行为变成兄弟间的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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