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侍卫骑着马将来人围住,手中的刀剑已拔出,“来者何人?”
来人正是早前拦住周予夫马车的妇人,骤然被四五把刀剑架在脖子上,吓得她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各位大哥饶命,奴婢是早年伺候长公主的婢女,这番是有要事求见长公主,还望各位大哥代为通传。”
侍卫看着她这副打扮,衣衫破旧,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褶皱。
不是他们嫌贫爱富,自来跟在公子身边,见过公子亲自为各种贫苦百姓治病,是以他们自来看人不是看门第出身。
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贫苦百姓,他们皆以礼和善来论。
知礼懂礼,良善待人之辈,他们断不会冷脸相对。
可此番这妇人莽莽撞撞冲过来,又是这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实在有失礼数,若就让她这般去见夫人,公子怕是会怪罪。
再说,她说她从前伺候过夫人,自来被公家正经遣散或是遣回的婢女小厮,哪一个不是得公家给的一笔银钱,便是过得不够富庶,也断不会像这妇人一般狼狈。
如此便是说,这妇人要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之人,将公家给的遣散费花完才将日子过得如此清苦;要么就是她并非公家正经遣散之仆,而是犯了事被直接赶出府,故而无遣散费方将日子过得这般。
两种可能中任意一种都足够说明她不是个值得好好对待之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银钱被人骗去或是家里有需要花大银钱的意外事发生。
倘若当真如此,她要找夫人,也当好生梳洗一番才过来,如此方能不失礼数。
不得不说,周子御将下属教导得极好。
“若不想死便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妇人被驱离,几个侍卫就要打马归队。
妇人却是大喊:“长公主,奴婢如烟,早年伺候在长公主身侧,后照料过大小姐一段时日,有事要告知长公主!”
妇人如烟,以她这般身份能耐,在京博侯府未公开嫡长女被调换之事时,她自没有能耐探知。
她之所以不管不顾的来找周予夫,周予夫不搭理她后,她又想到来寻君黛鱼死网破,原因有二。
一则,她早前在京博侯府当差,虽是最后犯事,总有一两个交好的人尚留在京博侯府中。她这些年为关注周花语,自是常常与友人偷偷联系,旁敲侧击探到消息。
近来她又约见友人,方知周花语再次被关祠堂思过后,因险些伤及婢女性命被周子御直接关在房间,不着人去照顾也不允人去探望,甚至使了两个侍卫守着。
道是一天方送去两个馒头,周予夫和君黛都对此不闻不问,如烟这才着急。
二则,那个酒鬼近来打她打得越发厉害,又欠下一大笔赌债,天天有人上门追债,家中仅剩的几样可用物件都被搜刮了去。
她每日去帮人洗衣,赚回来的几个铜板有大半给那个酒鬼,留下几个用来过日子,却还每每被他追打着讨要。
这样的日子如烟实在过不下去,是以才找到周予夫。本想用当年之事作为威胁从他手中要些银钱,哪承想周予夫并不搭理她。
这般一怒之下她便来寻君黛,想着周予夫既然不管她的死活,她也绝不让他们好过。
*
君黛的马车中,听到有人呼喊,开始时春蝉不为所动,倒是君黛面色有些沉。
直到那人自报名号,春蝉才猛地抬起头。
从前将她养到八岁又将她卖了的人便叫如烟,是她的母亲。
细致想来,适才那道声音虽是少了几分清脆,却仍然熟悉。便是时隔八年不曾听到,她认真回想时亦能分辨得出。
她其实并不想见那个人,但她有许多话想要问她。
想问她,自来挂在她身上的玉佩从何而来。
想问她,一直打骂她,是因着她不知名的爹弃她们母女于不顾,一个人带着她日子过得太苦是以才将气撒在她身上,还是因着……她并非是她的女儿。
想问她,为何将她养大后又要卖到勾栏院那种腌臜之地,可是打从一开始养她就想着卖掉。
想问她,养了她许多年,可是对她有半分感情。
……
这般思量着,春蝉便咬唇看向君黛,“夫人,可是能见一见外面那个人?”
见她眼眶微红面露凄色,想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
君黛心口微微抽痛,柔声问:“你想见?”
春蝉点头。
“你想见便见吧。晋嬷嬷,让侍卫将人放进来。”
春蝉垂眸,“多谢夫人。”
“傻孩子,我是你母亲,与母亲还说什么谢?”
君黛这般带着纵容及宠溺的话听得春蝉心底一阵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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