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陛下既提出由叶家来退婚,我们若是不允,便是得罪陛下。我们若允,难保陛下不会怀疑叶家将来会否因此事而生出报复之心。古来帝王没有几个不是疑心重的,倘若陛下不放心叶家,便是叶家的大难,有了免死金牌,至少能保叶家人性命。”
“自然,这也只是女儿防患于未然之举,陛下纵是仁爱,却到底是帝王心不可测。”
“怎会如此?那这婚若我们不退……”
“万万不可,若不同意退婚,得罪的便不是陛下一人,还会连太子一并得罪。父亲也不必多想,叶家有如今的地位,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所谓祸福相依便是如此。”
“那晚些时候为父再入宫?”
“不急,缓几日再说,要让陛下以为您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给的答复,知道我叶家已做好所有打算。如此,陛下许就不会动叶家。”
叶琼长长一叹,“这都叫什么事。”婚约不是他们想定下的,如今便是连退婚也不能由他们说了算。
如此倒也罢,竟是退有忧,不退也有患。
“父亲放宽心,这只是往最坏了想,女儿也不会任由事态如此发展而什么都不做。”
“可这是皇家,皇权至上,我们如何斗得过?”
“父亲放心,女儿自有打算。”
*
樊筝在客栈住了一晚,翌日一早便被楚桀阳着人请到东宫。
樊筝不是第一次来东宫,自打楚桀阳八岁便分府东宫,那时她与楚桀阳关系好,凡来商兀必往东宫跑。
不过这些年两人不往来,即便往来也多是刀剑相向,这样算来,她已有许多年不曾入过东宫。
马车直往东宫而去。
东宫并未设在皇宫内,是分立出来的府邸。
待马车行到东宫外,领路的侍卫下马恭迎,“樊庄主,到了。”
伊莲当先走出来,抬手掀开车帘,樊筝方从里走出。跳下马车,看着这庄严又熟悉的府邸,不由得有些恍惚。
“阿峥。”
抬头一看,却是楚桀阳出大门相迎。
楚桀阳的目光落在樊筝脸上,此番他眼底的神色比往日里少了几分阴沉,多了几许温和。
见此,樊筝竟有种这些年他们都不曾闹翻的错觉。
她站在那里不动,神情似有几分怅然,楚桀阳一顿,便举步走下阶梯来迎她。
上前直接执起她的手,“进去吧。”
四下有侍从看着,他竟这般不避讳,樊筝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却挣不开,“你先放开我,这样让人瞧见像什么话。”
“瞧见又如何?谁人敢说本宫半句?”说着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直接将她牵进府。
*
东宫某个房间,两人隔着一个矮几席地而坐。
楚桀阳着人拿来几碟点心,还备有上好的佳酿,亲自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素来最喜欢的桂花酿,喝喝看。”
樊筝接过酒樽,放在鼻尖轻嗅,是熟悉的味道。当年两人在一处也常这般对坐饮酒,只是那时年少不敢贪杯,并未喝痛快。
再看矮几上摆着的点心,也是她爱吃的,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人,樊筝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退婚的事昨日本宫已与父皇提过,你且放心,过不了几日便能顺利将婚退了。”
“叶家那边……”
“无妨,他们会同意的。阿峥,本宫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莫要忘了答应本宫的。”
“自然。”这本是她一直期盼的,若非如此,这两年她那般去阻挠他和叶瑜的婚事又是为何?
“在商都的这些天,阿峥便住在东宫。”
“不成!”樊筝立时拒绝。
若住在东宫,依照楚桀阳如今的脾性,断不会让她独自住一间屋子,如此朝夕相处,她的女儿身必然瞒不住。
她这番果断的回答成功让楚桀阳变了脸色,眸色阴冷,“不成?”
他这副表情樊筝无比熟悉,这些年追杀她时,他便是如此脾性诡异,动不动便会变了脸色,也不知这般性情是如何养成的。
见樊筝不应声,他便又问:“为何?”
“这些天我在商都尚有许多事要去处理,住在东宫多有不便。”
“有何不便?在本宫的地方,你可任意出入,白日里你只管去忙你的便是,晚间回来住即可。阿峥,你不是本宫的对手,莫要让本宫对你使手段。”
他这番神情瞧着就不像在开玩笑,若她当真不同意,他指不定真会与早前一般将她点了穴扣下来,到时她更没有自由。
“我住下也行,但我要独住一间房。”
楚桀阳微微拧眉,显然是不赞同。
“如若不然,我便自去山庄的庄园住着。在武功一道上我自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也该知晓,若当真斗起来,我未必没有法子赢过你。”
不然这两年的追杀她是如何一再躲过的?
楚桀阳仍有几分不满,却不得不松口,“好,你便独自住一屋,但你的屋子必须在本宫近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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