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大燕国驿馆中。
厅内有两人相对而坐,正是燕浮沉和叶瑜。此番叶瑜面上依旧覆着白纱。
说来燕浮沉从商兀过来也是昨日方到,叶瑜亦是这番才寻到机会来见他。
“既是有事要去办,便不必匆匆赶来君临。跟在孤身边五年,极少看到你因私事离开这般久。”
燕浮沉说话间,狐狸眼闪过一道深邃的光。
被他这般看着,叶瑜的心一紧。莫不是……他已发觉了什么?譬如……她的身份。
欲要探究再多,燕浮沉神色又很快恢复如常,仿若适才那般古怪的眼神仅是她的错觉一般。
实则叶瑜知道不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她早料到早晚有一日会被他发现,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罢了。
不过不管他是否已知晓她便是叶家少主,他既是未道破,她便假装不知即可。
“我的事早已办好,恰巧顺道便先行过来。前些时日我已经见了倾城公主,并将君凰与月无痕交情匪浅之事相告。”
燕浮沉眉头轻挑,“哦?那她是怎般反应?”
他对此没有多少兴趣。
倾城公主应就是个娇弱女子,如今能得君凰另眼相待,想来也是因着她有一张绝世的容颜。若真正让君凰在倾城公主和月无痕之间选一人,是个人都知道该选谁。
君凰并非色令智昏之人,不然他燕浮沉也不会将其当作最大的对手。
不过,能用此法给君凰找些麻烦,他倒是乐见其成。
“倾城公主其人,不愧是顾氏皇族血脉,纵然与寻常世家千金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却并非寻常世家千金能比。突然被劫去,却在见到我时面上无半分惊慌之色,神色极是淡然。便是到后来我与她提及君凰与月无痕交情非同一般之事,她的反应也很是出乎预料。”
“若非观得细致,许便是连我都会认为她对君临这位摄政王并不在意。”
以倾城公主那般沉稳的心性,若天启先皇先皇后尚在,有得人照拂,如今的倾城公主必是这世间女子第一人。
便是她都比不得。
可惜,造化弄人。
“不过不管成事与否,于我们到底不吃亏。”要对付君凰和月无痕,这累挑拨离间的法子,在见到倾城公主前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看好。
倾城公主一看便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定也不会傻到去得罪君凰。
“嗯,此事就此作罢。这番是在君临皇城,动作太大恐难脱身,不必再为这些得不偿失的事冒险。”
闻言,叶瑜猛地抬眸看向他,好看的眸子中划过一抹错愕。
他竟在怀疑她身份的境况下还对她如此关心,这便……够了吧?
但她又自私的想要更多。拖到如今年岁不成婚,她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能与他相守罢了。
至于她与太子的婚约,自也是拿来堵住那些意图上门求亲人的嘴。及笄那日,便是没有樊峥登门求娶的闹剧,她亦会想法子拖延婚事。
樊峥登叶家的门求娶她一事之所以能传得沸沸扬扬,这中少不得她的推波助澜,若非如此,又如何能以悠悠众口流言蜚语为借口拖延婚事?
说来她还要感谢樊峥。
尽管她不知樊峥分明心中无她,也没有要娶她的意思,却在明知她与太子有婚约时还行此荒唐之举的目的为何。
“嗯,我明白。”顿顿,叶瑜又道:“王一时半刻想是回不得大燕,待此番见过王,我便先行回去为王守着,在大燕待王归来。”
燕浮沉端着眸子看她,许久不语。
被他这般盯着,叶瑜神经绷紧,广袖下,拳头微微握着。
她要以叶家少主的身份去参宴,自不能一直待在燕浮沉身边,若不寻借口,怕是更惹他怀疑……
不,或许他早已有所猜测,只是不拆穿罢了。
实则她心中是害怕的,怕他知晓实情并将其说出,她自此再无理由继续待在他身边。
“那便劳烦流萤为孤守好大燕,待此间事了,孤即刻赶回。”
在她快坚持不住之际,他打量的目光忽而收回,加之他说了这番话,让她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离开大燕之前,他已做好万全的安排,莫说他几月不归,便是一年半载不回,大燕也不会出任何乱子。
或许……她在他心中也是有些分量的吧,不然依照他多疑的脾性,又怎会在对她已有怀疑的境况下什么也不问便允了她?
两人又说一会儿话,叶瑜便告辞离开。
待她走远,一直站在燕浮沉身后不远处的夜一便上前,“王上,您明知流萤姑娘此番回大燕的说辞并不是实话,却又为何……您可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特对流萤姑娘网开一面?”
燕浮沉淡淡看他一眼,不语。
为何?自是他要弄清她留在他身边的目的。
至于这些年的情分?他忍辱负重多年才走到如今,在他心中自来只有利益,可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从前会将流萤留在身边不过是因着她的名,后来重用她,也不过是因着她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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