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有六岁,又因伤心过度加之关在密室里几日,如何能阻止得了林青乾的行径?
说是将父皇母后的东西封存起来,然经这么多年的查探,她都未发现天启皇宫出现过任何与父皇母后有关的物件,连父皇母后的宫殿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说整座皇宫唯一不变的,也唯有她的倾城宫。
想来是因当年她“死无全尸”,为免犯忌讳,才无人敢动。但父皇母后离开后,她曾在皇宫生活的那半年,她倾城宫里父皇母后留给她的物件也尽数被收走……
时至今日,她连父皇母后的一副画作都不曾得见。记忆模糊,便是想画也不知该从何画起。
她冷心冷情,不过是因未放在心上罢了。
撇开这悲惨的遭遇及她九死一生换来的一身本事和权势财富,她也不过一个方步入十七的寻常女子而已。
廖月阁,她只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自父皇母后去世,她一人在天启皇宫过着那样任意一个宫女奴才都敢打骂、食不果腹的日子,廖月阁却对此不闻不问……
甚至于到后来,她被遣送至城南寒山寺,一场大火将寒山寺化为灰烬,廖月阁也不曾派人来寻她,甚至在她“死后”也未出现。
林青乾和赵氏恨不得她死,好歹在她“死后”细致着人查探过,以确定真相,而廖月阁有着那样强大的人脉,却这么多年都无动于衷。
她对廖月阁的感情很复杂。
说是怨,应是有的,说是念,应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在她最困苦的那些年,到得如今,她几经生死活到现在,对廖月阁具体是什么感情,她也说不清了。
但不管是什么感情,廖月阁能给她送来这幅画,她都是感激的。
一幅出自她父皇之手,画着她母后的画作……
君凰看着她这副模样,只余满心的疼惜,却并未出言打断她沉思。
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忽而,君凰原本疼惜的眸光多了一抹愕然。他视线中的顾月卿,分明上一刻还在神伤,下一刻整个人便透着一股冷戾杀伐。
但转瞬他面上的错愕便被了然的笑取代。
是了,她可不是那等柔弱的女子,无论智谋武功甚至权势地位都不逊色于任何男子,便是当真伤怀,也不过转瞬便消失。
不可否认,他很欣赏这样的她,但同时又无比的心疼。
起身,绕过案几走到她身侧,垂首弯腰贴近她,“将画给我?我帮你挂在书房中,嗯?”
他这番带着宠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迫使她侧头看他,待对上他全是她倒影的赤眸,迟疑一瞬终是将画递给他。
君凰接过画,在她侧脸抚慰的啄了一下才直起身将画收好,递给肖晗,“先置于书房,送礼的人可还留有旁的话?”
肖晗方从适才瞧见顾月卿露出那般情绪的失神中收回心绪,接到君凰登基的消息,顾月卿就是万毒谷谷主的消息,肖晗自也一并得知。
不可否认,接到消息时他是震惊的,毕竟那可是传闻中才存在,从未有人见过真面目的人物。但震惊过后,肖晗更多的是欣喜。
这样的女子才是皇上的良配。
君凰问完,顾月卿也不着痕迹的看向肖晗。
“回皇上,来人确有留话,不过只要三个字:盼一叙。”
语罢肖晗瞄向顾月卿,深知这所谓的“盼一叙”乃是盼与她一叙,而非皇上。
“嗯,退下吧。”
肖晗应声退下,转道走向书房将画放下。
翟耀和秋灵守在门外,厅中便只有顾月卿和君凰两人。
晚霞漫天,天际将暗。君凰看向神色间又些许纠结的顾月卿,不由道:“早闻月谷主大名,一直未曾得见,不知今日可有幸讨教两招?”
若换作旁人,此番当是要说一番安慰之词,或是有些劝解的话语。偏生君凰是个例外,不仅没有安慰和劝解,竟还要与她打架?
不过很显然,君凰这番提议很是合她的心意。
她也早闻君临摄政王大名。
“既是你我切磋,那我便不用琴,用这把匕首即可。”说着她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看得君凰眼皮跳了跳,感情她这匕首是随身携带的?那两人日日同床共枕……
实则是君凰想多了,与他躺在一处时,顾月卿自不会将匕首带在身上,否则依照君凰的警觉,又哪里会到如今都未察觉?
顾月卿不用琴,实是怕误伤了君凰。
“卿卿既不用琴,我便也不用赤魂,赤手迎战。”
顾月卿又如何会赞同?即刻便反对,“不成!刀剑无眼,我若误伤你可如何是好?”
她眸中的担忧是如此明显,君凰勾唇一笑,“既如此,我用这个如何?”走过去取下花瓶中的一株海棠枝。
顾月卿知道,她若无琴在手,即便君凰赤手空拳也是极难应付的对手。本就是切磋,也不必如此较真,思量片刻便点头,“也可。”
两人脚尖一点,便一同消失在厅中朝青竹院外那片竹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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