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对路老师并不关心,对她而言,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犯罪分子而已,只不过比张雪这种人贩子高端一点,提醒过卢振宇也就罢了,继续聊其他话题。
卢振宇问凯利夫妇被杀一案有没有进展,李晗摇着头说没有任何能证明那三个少年无辜的证据,连他们家人都放弃努力了,别人更加没有继续上诉的理由。
十六七岁的花季雨季,却身陷囹圄,为自己没犯下的罪行负责,这是多么冤屈和绝望的事情,卢振宇觉得良心在疼,自己明明知道线索,再不伸出援手恐怕一辈子都过不安生,他的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给路老师发微信,想了想觉得婉转一些比较合适,于是说想见一下被张雪拐卖的那个孩子。
路老师问你见他干嘛,你取向不是正常么?
卢振宇被路老师搞得没脾气,耐着性子说我是记者,想采访一下当年被拐的孩子有问题么。
“没问题,我安排。”路老师回了一句,再无消息。
一顿饭吃完,大家各回各家,看着李晗晃着马尾巴登上雨燕离开,赵联排懒洋洋叹了口气,说:“没这个命哦。”
“老赵,你不是就好这一口么?怎么这会次如此低调含蓄,给你创造机会都不抓住?”卢振宇纳闷道,这不是自己认识的赵联排啊,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和李晗没有任何互动。
“兄弟,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赵联排做欲哭无泪状,“刑警世家啊,惹不起,我刚送了三天玫瑰花,特警就到我家里查水表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揪着我的脖子上,再和他妹妹说一句话,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卢振宇奇道:“李晗有哥哥么?动用特警,这也太离谱了吧,你可以去督察那里投诉的。”
赵联排说:“我猜是特警,都穿着便装,那人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让我不要打他妹妹的主意,说把我这几年的开房记录都查清楚了,说我就是一条色狼,一枚人渣,根本配不上他妹妹,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
卢振宇眨眨眼,和文讷对望一眼,两人捧腹大笑,想想也是,李晗那是警花啊,全市几千名警察都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你一个花心大萝卜就想追人家,岂不是和全市未婚青年男警官为敌,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节哀,老赵。”卢振宇拍拍赵联排的肩膀,忽然想起赵小燕,“对了,赵小燕怎么样,放了么?”
“拘留着呢,我找人问过了,她这种情况,本来是要送去劳教的,可是劳教制度取消了,就便宜她了,社区矫正就行,这孩子虽然脾气不好,也干了很多坏事,但是本性不坏,我看可以矫正一下,我就勉为其难,帮帮她了。”赵联排说的义正辞严的,其实心里想的是赵小燕那无敌销魂的吸星大法,脑仁都能给吸出来。
……
在路老师的安排下,卢振宇终于见到了张雪第一次拐卖儿童的受害者,现在已经长成大人的齐子昂,会面地点在近江郊外高铁园区一条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双方都是开车来的,卢振宇和文讷驾驶着牧马人,对方是一个人,开的是一辆低调的宝马三系。
两车在空荡荡的马路尽头停下,宝马车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黑色短发,蓝白条阿迪达斯运动服,眼神忧郁,宛如一位落难的王子。
“你想见我?”王子说道。
两车高度不同,卢振宇觉得居高临下不合适,从牧马人上下来,向齐子昂伸出手,对方迟疑了一秒钟,也开了车门下来,但车辆没有熄火。
双方握手,齐子昂说了一声谢谢。
“我见过你。”卢振宇说,“上回你化了妆,和现在有些不一样,但你的眼睛没变。”
“你记忆力很强,”齐子昂说,“我和安吉拉一样,都是公司的叛逃者。”
“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去看过他么?”卢振宇一句话就捣到了齐子昂的心窝里,他本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却接连遭到打击,先是县委书记,然后是张雪,无妄之灾降临到这个无辜的孩子头上,他被拐到近江的外国人家里收养,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受到了难以启齿的虐待,约翰.凯利道貌岸然, 背地里确实一个肮脏的恋童癖。
痛苦的童年回忆在齐子昂脑海一闪而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微笑道:“谢谢关心。”
卢振宇开门见山道:“张雪的罪行足够死刑,你的仇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全部报完,虽然不像前一个仇人那样手刃,但是看到她一夜白头,你心里也是很爽的吧?”
这话里带了一个陷阱,齐子昂听出来了,却毫不在意,手刃仇人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坦然答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对,那两个恶魔是我杀的,你知道么,当刀子刺进他们身体的时候,我浑身都在颤栗,这种快感是任何药物都无法企及的,杀掉你的仇人,看着他在你面前求饶,抽搐,咽气,蹬腿,这是世间一等一的享受,可惜过程太短,转瞬即逝。”
齐子昂望着天,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味那一刻的美好,但卢振宇下面的话让他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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