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金姐一改往常的态度,连说话都非常痛快:“小东北啊,不是姐说你,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姐还照不住你吗。你就先放心住着,什么时候有了钱什么时候给。”
“哎吆,太谢谢你了,姐。”小东北没有深究金姐态度的转变,欢喜地带着亲爹住进了原来住着的窝棚里。
他将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用粗粮给十三郎煮了一碗粥先让他吃着,自己则准备上街有目的地溜一溜。
金镖十三郎突然喊住他说道:“东北,你又要出去找革命党,你还要跟人家勾搭呀,爹看你就不是干革命党的料,还是乖乖地过你的小日子吧。”
“我的事你别管,再说了,老子出了这么大的力,黄金就该有我一份。”
他说罢便往大街上走去,贼溜溜的将目光投向街道上的行人,准备蹲守高超芳蝶的同时,还要看看能不能从匆匆过客们身上发点外财。
小东北左右闲逛的同时,他的身后还悄悄地跟着三四个便衣,这些人穿着呢绒西装,头上都戴着鸭舌帽,是关东军特高科雇佣的地痞流氓。
他一连在街上闲逛了五六天,却丝毫没有见到高超和芳姐他们的影子,小东北也在暗自嘀咕,高超和芳姐他该不会拿了黄金远走高飞了罢。这些没义气的家伙,还有这个高超,亏得老子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接纳了他,他竟然就这样把老子给抛弃了。
一天傍晚,高超和编剧相跟着准备前往米店买米,两人都穿着百姓常穿的短夹袄,头上戴着火车头帽,两个毛绒翻耳高高翘起,特别是他们把双手捅在袖管里佝偻着往前走时,简直就是改变了人生也改变了气质。
高超低头行色匆匆地走路,编剧却喜欢抬着头看行路的人们,这是他作为编剧的职业习惯,观察路人成为他汲取剧本灵感的来源。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道上溜达着,编剧看到后差点叫出声来,高兴地拉着高超的肩膀:“快看,小东北!日本人把他放了出来。”
高超这一瞬间大脑反应极快,连忙拽住了编剧的衣袖,示意他噤声将他拖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编剧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低声问高超道:“干嘛要拉住我呀,见到了小东北为什么不上前去问问,问问他这些天都干嘛了,在日本人的监狱里到底说了什么。”
高超在编剧的后脑勺拍了一把:“亏你还满口之乎者也当个文化人,怎么脑子一点都不转弯,日本人放小东北是因为啥,就因为他没有审讯的价值了?要是没价值小鬼子早就把他给一枪毙了。他是被鬼子放出来钓我们的。”
编剧一听便怒得挽起了袖子:“小东北这个小混蛋,果然是投降鬼子当了叛徒,还给鬼子当起了奴才。”
“也不至于,日本人都不需要告诉他,只需要派人在后面偷偷跟着,小东北贪恋钱财惦记黄金,自然会来找我们的。先不要管他,我们走。”
高超和编剧各买了一袋米和一坛酸菜,两人回到了他们躲藏的地下室里,向芳蝶讲述他们碰见小东北的过程。
导演和壮汉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担心小东北的出现代表着某种预兆,会影响他们盗窃意大利公使的专车。
“怎么办?芳姐?”
芳蝶面色凝重,她面朝高超问道:“小东北没有把你认出来吧。”
“他没有看见我们,我想这一定是那鸟山鬼子的诡计,想用小东北来钓我们的鱼。我认为我们可以不理会他,等到用意大利公使的车队把黄金送出去后,然后再想办法解救小东北。”
芳蝶颔首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朝众人断然下令道:“既然如此,原计划不变,后天晚上我们的行动正式开始,高超和导演去开尼德罗的车,壮汉和胖子去开卡车,瘦子和编剧守着黄金随时准备装运。”
“好,是芳姐!”
众人还进行了一个非常中二的仪式,互相把手交叠罗汉握在一起,低声念叨:“不成功,便成仁。”
一听这个,高超闪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非常确定地说道:“我制定的这个计划,是非常完美的,能够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如果出了纰漏死了人,那还叫什么完美计划。”
“还有,就算万一在计划实施中出现了大差错,我们也应该立即中止而不是拿命去拼,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保存力量才能更好地杀鬼子,没有杀过几个日本鬼子有资格叫东北爷们儿吗?”
“行了,高超。”芳蝶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把话说下去:“我们救国会就要向死而生,没有不畏死的觉悟,如何能为家国博得生机。明天晚上按原计划进行。”
……
第二天的深夜时分,高超和导演装扮成鬼子的模样来到意大利公使馆外的街道一侧,他们等待巡逻的士兵结束后,才破开路障和铁丝网沙袋进入了使馆区。
别看公使馆的周围修得像战场上的工事,但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日军征用的民工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在修建围墙,用来替换这些看上去很安全的张牙舞爪的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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