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钩子下去,纸棺顿时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超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上手一顿拉扯终于是把那里头的死尸给完全露了出来。他又径直掀开盖在那死尸身上的厚厚十来层殓被,这都是孝子贤孙们添的,终于是露出了下方的尸体。
沈老爷子着一身紫黑色的对开襟寿衣,脚上是一双圆头黑面的布鞋,裤腿处各扎着一道红绳。如同搁窗看着的那般,老爷子的嘴是张着的,嘴唇呈乌色,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球上还散布着也许没有来得及消退的血丝。
超子俯身想去解开那老爷子的衣襟,一旁的老金拉住他的手道:“你还想干吗?”
“验伤啊,”超子道:“我得看看他有没有外伤,你没瞧见他这张冤枉死的脸嘛?”
“何爷,我喊您爷了,别闹了……”
超子哪里会听他的,径直又撕开了那老爷子身上的衣服,用手按压着他的肋骨,边按边道:“肋骨没骨折痕迹,那后背呢……”
此时,门外的叫喊声已经越来越大了,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老大,赶紧烧吧,再不烧就是出大事了,已经有人举报到民政局,他们的车已经到门外了。”
老金到底是个人精,会说话,道:“何爷,砸我的饭碗事小,可别连累着你也一块儿跟着遭殃,咱们国家有一条罪叫侮辱尸体啊。”
“哎,行吧,”超子朝着那沈老爷子的遗体鞠了一躬道:“对不住了老爷子,您一路走好,回头我给您坟头上赔罪去,烧吧……”
回去的路上,超子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但现在人尸都烧了,彻底算是死无对证了。
“河图啊,你也跟了你师傅这么多年,招魂会不会?”
河图知道他想干什么,点头道:“我算了一下,四天后是他的回魂之夜,咱们倒是可以来一场审阴司,只不过,这东西它也没法成为呈堂证供。”
“我倒是有个主意,”超子道:“我寻思那沈祥福的体型和胖子差不多,刚才我拍了他的遗像,回头我去找个好化妆师来,咱们……”
“你想使诈?”河图咯咯笑道:“行,我也算服了你,这事儿反正我不和师傅说就是了。”
超子下午又借口出差,说是要三天后再来买树,回去他把这事儿根胖子一说,这两个活宝那是一拍即合。
胖子道:“这老爷子要真是冤死的,你老何就是间接杀人凶手,良心上一辈子都得过不去,这个忙我帮定了,必须干他丫的!”
沈军的确也是个混账,沈老爷子前脚不过才被送上坟山,后脚他便开始在家中翻箱倒柜。沈老爷子生前攒了不少钱,他还没捂热,那些狐朋狗友也都闻风而来了。他那身上的香烛味儿都还没散呢,就又开始出现在了赌桌上。
这三天,他是过的醉生梦死,超子也在那个晚上如约而至。
沈家是灯火通明,就在那沈老爷子的遗像下面,沈军正撸着袖子叼着烟大杀四方。
推门而入,满屋子的烟雾缭绕,地上的酒瓶东倒西歪,桌上的赌客正在兴头上,只当是又来了个要参战的。
“沈老板!”
“哟,何老板!”沈军连忙招呼他道:“您稍等哈,兄弟们你们先玩哈,我马上!”
“还玩呢!”超子挑起眉毛看了一眼那墙上挂着的遗像道:“你们怕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今天可是墙上这位老爷子的回魂夜,哥几个在这儿聚着,就不怕撞了邪头嘛!”
桌上的几人一听这话这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丢下手中的牌道:“怪不得老沈今天手风这么好,敢情是老爷子保佑的啊,算了,不玩了!和人打牌还行,和鬼打牌我可不是对手,哈哈……”
那沈军非但不生气,还笑嘻嘻的收钱送客,超子在心里是早把这群没人性的东西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
等那拨人走了,超子这才道:“我说你家老爷子才刚走,你就这么闹,合适嘛?”
不料那沈军却道:“老头今年七十六了,算喜丧!你看我这几天是风头正盛,时来运转,古书上说庄子死老婆他还乐呵的敲盆击鼓呢,我这死了爹不也是一个意思嘛。”
超子也是好奇又好笑,笑骂道:“你狗日的还知道庄子,你就不怕你家老爷子半夜里被你从坟堆里气的活过来!”
“钱带来没?”那沈军也不想和他废话,直道:“三百万,咱说好的价格,今天付钱,明天你派人来挖。”
超子看着那墙壁上的遗像道:“沈老爷子,我要买门口的那棵树,您老没意见吧?”
“这个人真有意思,你问他有屁用……”
超子继续道:“您老要是不同意呢,就说一声,要是没意见我可就带走了,只不过带走之后,您可一定不要再来找我麻烦,这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沈军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低声道:“何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买不买吧,不买就请出去!”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阴风吹了进来,搅的那对木门“哐哐”作响,头顶的灯泡不适时宜的闪了两下后灭了。
沈军顿时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急忙翻开手机上的灯光,刚一扭头,只见那门外依稀站着一个身着寿衣,脸色苍白的“人”。
他整个人瞬间就懵了,腿肚子发软一下没站住,人不禁往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又接连撞倒了两个酒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吓得那沈军连滚带爬的争扎着靠着墙壁缩在那里低声哆嗦道:“爸?真的是你嘛?”
那门外站着的“人”也不吭声,超子见状心中嘀咕道:“这胖子怎么提早出来了,不是约好了以我点烟为信号的嘛,不过这家伙的演技可真不赖,往那一戳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老爷子,”超子对着那“人”弯腰道:“刚才我说的话,您老都听见了吧?
那“人”还是不做声,超子心想,你个死鬼怎么不接我的台词啊!咱在家里不是都对好了嘛!
就在这时,屋外又是一阵更大的风袭来,院子里的落叶夹杂着前几天没有烧干净的纸钱灰一并涌了进来。超子的眼睛顿时给糊住了,他不得不背过身去躲这这阵风,等他揉好眼睛再抬头一看,那个“人”已经端坐在了靠墙位置的那把太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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