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世上真有平等这回事么?”在摇晃的马车上,花解语静静地思索着。
聂星云告辞回了绿柳庄,既然救出了花解语,李风云没有再生枝节,雇了一架马车,带着花解语离开了金陵。
李凤鸣果真是卖力,竟然派出了四名二流高手沿途保护李风云等人。当然,与其说是保护,更不如说是“押送”花解语出境。如今这种情况下,花解语的确已经不再适合出现在南唐境内。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在一座山岗上,望着远处缓缓而去的车马,太湖帮帮主裘仙开口问道。
“总要有所舍弃才成!”十九微微一笑,“裘帮主,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不该招惹的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裘帮主要对付他,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的目标,可不是他。”
“我倒是没打算对付李风云。”裘仙哈哈一笑,“我与李风云之间,虽有些小过节,但也算是扯平了。我只是奇怪,冷大人与李风云,当初似乎是水火不容,又怎么会这般好心,轻易放过李风云。”
“此一时,彼一时!”十九答道,“要对付李风云并不太难。聪明人总会创造机会!总有一天,他要死在我的手中。可是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李凤鸣,不是吗?事情总要一样一样来做,太贪心,往往一无所获。”
“为什么就不可行?难道世上真有什么人生来高贵,生来下贱?世上哪有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种事?凭什么皇帝的儿子便是皇帝,天生主宰百姓的生死,而贱民的子孙便永远是贱民?”
李风云的神情又些激动,“说到底,只是因为那些人手中握又实力。说到底,那些人是明火执仗的强盗。
就比如石重贵,当初他贵为天子,一语既出,就是圣旨,可叫千万人人头落地,也能叫万千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凭的是什么?凭的不就是他能驱动数十万大军,世人无法抵抗,不得不从么?
如今他手中的数十万大军烟消云散了,再没有什么依仗了,谁还会再当他是天子,不是一样被人如猪狗般的赶往北地,给契丹人喂马牧羊?
扒去这层外衣,他与你,与我,与这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同?”
花解语叹了一口气,道:“人,生而平等,这种生活我也很向往。可是,太美好的事物,往往并不现实。每个人的资质都不一样,有的聪明,有的愚钝;有的强壮,有的弱小;有的生来便是腰缠万贯,有的生来只有一贫如洗;有的身份显赫,有的地位低下。
聪明的人会想尽办法来欺骗愚钝者,强壮者也会依仗身体的优势欺负弱小者,富贾者也会利用金钱来剥削贫穷者,显赫者同样也会利用他的地位欺凌低下者。如是种种,不可详述,你又怎么能让这一切平等起来呢?
就比如李将军你,同样的一句话,一个意见,你说出来,藏军谷中恐怕大家无人会不听,甚至是考虑都不考虑的景从,可是换一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说出来呢,结果会是怎样?
纵使李将军你能够保证你在的时候,大家能被公平的对待,可是你总有走的一天,你又如何能够保证你的子孙,你的继任者会秉承与你一样的想法?又怎么保证他不会利用权谋,将这一切变成愚弄百姓的手法?”
李风云呆了一呆,这些细节,他并没有想过,他只是为他的想法不能被藏军谷中的军民理解而苦恼。现在经花解语这般一说,似乎也确实有道理。难道他所想的这一切,真的是虚妄的吗?
马车中一时沉寂无比。
苏语侬受不了这沉寂的氛围,咯咯笑道:“风云哥哥,事情在未做之前,谁又能将一切想得清楚明白呢?奴家倒是以为,无论你的想法成与不成,的确很吸引人,至少奴家是不愿意生来便比别人低上一等,更看不惯那些达官贵人人五人六的样子。
有些事情,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是做了,总比不做好吧!”
李风云眼睛一亮,道:“语侬说得不错,事情总要做过以后才知道结果。花姐说的这一切,我的确没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世上的能人那么多,就未必找不出一条解决的法子。
再说,如果真有一天,有人会拿着‘平等’的旗号愚弄世人,那也至少证明,这‘平等’两字是对的,是为大家所接受的,至少再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做那些不平等的事,对不对?火种既然已经播下,星火燎原之时还会远吗?”
花解语被李风云这段话说得心头一震,李风云说得不错,且不论要实现真正的“平等”有多么的艰难,但总是有机会的。她本是歌妓,虽然名满扬州,但对这世上的种种不平也是深有体会。如果李风云所说的这种“平等”真能实现,她又何尝不愿一试?
而且,平等之说,在中原渊远流长。
佛家就有众生平等之说,虽然显得粗泛。道家也有“损有余而补不足”之语,也未必不能理解成另外一种“平等”,绝圣弃智更可以说是一种模糊的平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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