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可能还有一点新奇,时间一长完全就是折磨,至少,最光阴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他很享受变强的过程,但是他同样没有忘记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对于能感应到时间流逝的光之少年来说,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年少时,老头曾经与他说过:有些东西,愈发了解便会愈发敬畏。
比如,时间,再比如,生命。
先生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同样是对生命的敬畏。
没有人会愿意三天两头与人交手,更没有人会将杀人当成家常便饭,如何在这浊浪滔天的江湖之中守住本心,是最光阴如今正在学习的内容。
九千胜虽从未伤及无辜,但死在他刀下的人早已难以估量,三人结伴游历的过程中,这位名震江湖的刀神同样收获颇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看着不远处对立的两人,蔺重阳轻叹,好友虽然能称为一流高手,却被这称号所拖累,江湖浊浪使初心蒙尘,难以成为一代宗师。
此番佩刀意外被断,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
最光阴说道:“他与之前那个人不一样。”
此番挑上九千胜的青年,唤作意轩邈,同样是一名剑者,但给他的感受,与先前那名叫做烈霏的剑者截然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不一样。
同时,这一位比先前那个狂的多。
击败九千胜立于江湖之巅什么的太逊了。
意轩邈宣称,剑器可行百器之招,而百器却无法做到,故而剑为百器之首,其人此番挑上九千胜便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虽然彼此之间理念不同,但在最光阴看来,意轩邈比之烈霏要顺眼。
“可惜了。”蔺重阳并未接少年的话头。
最光阴闻言有些好奇:“先生对意轩邈的理念怎么看?”
“其心唯剑,是可取之处,可以让他在剑之一道走的比寻常人更远。
然而,成也唯剑,败也唯剑。
先入为主的理念,同样导致他之眼界受限,将来可为一流剑者,却是难成一代宗师。”
“一代宗师?”
“比如那武道七修创者,以一式七修合招,汇聚刀、剑、戟、弓、拳、掌、奇门之精要,几近打破诸般兵器之间的限制,方才能称为宗师。”
就在蔺重阳出言,为最光阴解答的同时,不远处两人交谈终于结束,交锋正式打响。
九千胜没有像对待烈霏那样,简单两招将意轩邈缴械,而是给了他机会证明自己的理念,剑者亦不负所望,以剑行刀招、枪招,弓招……
剑锋瞬动,一时之间绝式频出,令人赞叹。
最光阴在观战同时,说道:“如此看来,意轩邈的理念也有可取之处。”
“论器并无意义,胜负,终究要看人力。”
话语落,胜负分,九千胜掌刀划下,尽破意轩邈之招式,将其手中之剑击落。
“我尊重阁下之理念,但也保留自己之观点。”
看着将剑器收起的青年,九千胜如是道,以剑行百器之招,都不能称作是杂而不精,反正以他之武道造诣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真要为其定义的话,那便是空中楼阁。
空有理念,眼界、境界以及根基与心性,皆不足以支撑其达到其所描绘的那般境界,各方各面都要差上那么一点。
用好友的话说,在这个时候差一点,到了关键时刻便会判下生死胜负。
每个人所行之道,皆与其精神境界息息相关。
如果意轩邈迈不过这道坎,那么将来的成就便被定死了,不过,他的理念确实有可取之处。
不止有可取之处,九千胜甚至看到过成品。
“今日是我败了,但也只是我败了,我之剑不如你之刀,非是剑不如刀。”
意轩邈并未因为这次失败灰心,他依旧对自己的理念,对剑,充满信心:
“一剑出,万兵伏,普天之下,唯剑独尊。”
不等九千胜再次出言回应,天地忽起变化,只见不远处的蔺重阳脚步一迈,出现在战圈,转头看向对面的意轩邈,平澹的语气带着几分莫名:
“小子,你练剑?”
“对。”意轩邈颔首,不卑不亢道:“敢问前辈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可有兴趣与我过上几招?”蔺重阳左手负背,出言邀战。
不管是最光阴还是九千胜,皆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既然是好友做下的决定,九千胜自会尊重。
在蔺重阳出言之后,他直接迈步退出战圈。
然后,与战圈外的最光阴站在一起。
经过瞬间考虑,意轩邈选择应战:“那晚辈便向前辈请招了。”
“你说,剑法自然,无可名状,却以万物为化,是吗?”蔺重阳之话语依旧平澹。
但意轩邈能清晰感应到,周遭天地尽被一股剑意所充斥,他与天地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无法像方才那般吐纳天地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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