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之内,一老一少面对面而坐,都是凝神注视着眼前恍若宇宙般的棋盘。
一颗颗黑白星辰,在此时已是密密麻麻的布满整张棋盘,以一种稳定而又奇妙的规则,旋转环绕着运行。时而双方发生战争,互相碰撞着,磨灭彼此,化为一颗颗流窜的飞星。
当吞噬后,则会形成更大的黑洞或是白洞,引发极大范围的波动。随着时间流逝,黑白子甚至会自发毁灭,化为虚无,重塑棋局。
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对江流来说,更是奇妙的很。如此下棋的体验,简直超出任何游戏。
摆弄棋盘,如操纵宇宙星辰,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注意,自己的黑子便会被这老道人吞噬大片,让对方占尽上风。
微风轻拂,时间缓缓流逝着。转眼间,白昼变为黑夜,耳畔传来昆虫鸣叫,青蛙欢鸣,在流水潺潺下,汇聚为一曲清静咒。
两人背披星辰清风,盘膝坐在石桌棋盘前,心神已经沉入这棋局中,对周遭的一切再无注意。
一日过去了,他们还在对弈。
独特的棋局,让江流与元奕老道都是沉迷进去,无法自拔。他们似是在这盘乾坤棋中,领悟到更多东西,面上时而闪过若有所思。
两日,三日,他们仍然凝神对弈,无视了周围的一切。
乾坤棋盘上,在静静上演着一场宇宙界的星辰厮杀。如同真实星空间的无声交锋,并无喊杀声惊天,但却同样令人毛骨悚然,血脉偾张。
“道友,功力惊人,我奕者佩服。”
五日后,望着眼前化为一片混沌虚无的棋盘,元奕深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江流也有些失神,他呆呆望着因为两人功力,而化为虚无的棋盘,一时竟有些怅然若失。
黑白棋子最终越来越庞大,占据了乾坤棋盘的大片范围,可怕的引力,黑洞白洞,最终在互相吞噬的过程中,也摧毁了这片世界。
胜负,在八日对弈中并没有分出,但棋局世界的毁灭,却让江流心中遐想万千。
简单的乾坤棋局,是否在演绎着什么至理?
“世界,会怎样走向灭亡?”
江流忽然道。
元奕老道闻言,眸子缩了下,然后又恢复宇宙:“道友不必着相,棋局只是棋局,并无法模拟世界。”
“世界之庞大,也不是我等修道之人能够轻易洞察的。”
江流摇头:“前路有多远?世界又有多大?”
“路再远,走下去就会看到更多。世界再大,在行走的过程中,也能够观其壮丽,一览无余。”
元奕老道轻笑道。
与这年轻人坐在一起,他似感受到了数千年来所未曾感觉到的轻松与朝气。
话语虽迷茫,但他却从其语气中,觉察到对方对世界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
这是生命的原始动力,也代表着其对未来的野心。
想要走的更远,看得更广,这便够了!
“奕者道友,你虽然看着一把年纪了,但却颇合我的心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流轻叹着赞道。
他觉得对方挺有意思,会说话,还会搞出新花样的游戏。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修道的话,应当也不会那么无聊。
就是看着太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两脚一蹬离开人世。他到时,还要送对方离开。
“与江掌教做朋友吗?倒是老道的荣幸。”
元奕先是脸黑了下,但很快又是微笑道。
他并不介意江流的说话风格,活了无尽岁月,的确算的上一把年纪,要尊重客观事实。
“大荒山有你这般有趣的人,倒是我没想到的。”
江流点头道。
“世界有江掌教这样的朋友,也是我没想到的。”
元奕道人颌首道。
翻遍整个世界,能与他对弈一局,胜负未分,而棋盘已崩的人,又有几人?即便这只是他一抹泡影所化,棋局也非正式棋局。
一老一少因棋局结缘,接下来深入了解后,相谈甚欢。凉亭内的气氛,也愈加和谐。
“老道观黑山地带,有大妖藏于其中,江掌教准备以何法待之?”
片刻后,元奕老道似是随意的问道。
此来大荒山,只为一观昔日同门,江流却是意外收获,但最终还是要回归正题。
这年轻掌教脾性有趣,但手底下实力却高深莫测,若要对元亨出手,以他泡影之身,没有任何办法。
“你是说元荒吗?他不久前,认我为父,黑山妖域看着妖魔之气冲天,但实则已是我剑宗之地。”
江流轻笑道。
他遥望着黑山妖域,冥冥中有感觉,这自称为奕者的老道,此行当是为了元荒而来。
一把将其拽回剑宗,也正是想要将元荒剑魔保下。
“认你为父?!”
元奕老道愣住了,嘴巴动了动后,面色变幻不定起来。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江流年轻的面孔几眼后,握紧了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
“让妖魔称儿孙,江掌教好手段。”
这话语说出时,已是有几分生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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