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打断她,“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作为小鱼儿这辈子第一个生辰,大家帮着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好庆祝。”清姨白他一眼改口说。
甄子道:“余掌柜生辰在鬼节?太欺负鬼了吧。”
“我怎么欺负鬼了。”余生一头雾水。
“我们鬼一年就这一个节日,你还过上了,这不是喧宾夺主么?”甄子说。
余生站起来,刚要反唇相讥,甄子拍拍他肩膀,“不过原谅你了,谁让你这么大才庆祝这一回。”
草儿这时惊道:“哎,小鱼儿,你怎么又长高了?”
余生这些天个子突飞猛进,相比前些日子又长高许多。
清姨猜测是余生身子里一道封印在慢慢消失,所以身子长的快起来。
余生看着草儿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还有一点儿你没发现?”
“什么?”
白高兴端量,“掌柜的皮肤变白了,似乎英俊许多。”
叶子高不同意,他把自己半张脸伸到白高兴面前,“是好看不少,但说到英俊,麻烦你看看这张脸再说。”
余生踢他一脚,“去去去,干活去,整天抱着臭皮囊不思进取。”
叶子高站起来躲过去,刚要出去,见禅儿独自回到了客栈,石桥上歌声停下来。
“叶哥,余掌柜,我正要找你们呢。”禅儿见众人都在,笑着说。
叶子高见禅儿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脸色又白许多。”
“不碍事。”禅儿点头,“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
“告别?”叶子高一怔。
禅儿点头,目光望向镇西方向,“我要去山林了,再见唯有来生了。”
十七年听禅音,虽成人,却还敌不过命运的枷锁。
大限将至,禅儿想陪着那个孤独的人离开。
“感谢你们让我呆在这里,用十七年的等待,细心留意外面的世界。”
在镇子上,她曾听到流水穿过石桥的清音,曾见到大雁掠过的痕迹,曾闻见风从远山带来的木叶清香。
更曾听见世间最美的歌声。
石桥,客栈,丑狗,乡亲,牛的铃铛,世间的繁华与精彩,在心里凝成符号,让她不负时光。
“余掌柜,在走之前,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这是我唯一能报答的了。”
禅儿摊开手,一片翠绿明亮的树叶摊在掌心。
“这是?”余生好奇的问。
他倒不是很在意禅儿的报答,因为系统方才已经奖励他功德值了。
“一叶障目。”禅儿笑着问余生,“余掌柜可曾听过?”
当然听过,只是这后面不常带着“不见泰山”么,而且还是贬义词。
见余生还迷惑,脸色苍白的禅儿一笑,“此叶名为蝉翳叶,顾名思义,为蝉所翳(yi)之叶,取以自蔽,人不见己。”
说着,禅儿将蝉翳叶遮住左眼,然后在余生的惊讶之中,她整个人消失了。
“还,还真有这叶子。”余生惊道,他一双眼能看见鬼,但这隐身看不穿。
禅儿将叶子放下,“当然有,只是世上唯有蝉找得到,而且殊为不易。”
“余掌柜,蝉翳叶虽有神通,但同我一般,终究难以脱离命运的枷锁。”
她把蝉翳叶递给余生,“叶子泛黄之时,便是它失去神通之日,你要妥善保管。”
余生很喜欢这叶子,但还是推辞道:“还是不要了,有些贵重。”
禅儿不由分说的放在余生桌子前,“禅儿时日无多,留着它没用处,余掌柜不要推辞了。”
她顿了一顿,“这样也让禅儿走的坦荡。”
既然如此,余生也不便说什么。
禅儿见余生收下,又对别人拱了拱手,“他日相见,要等来世了。”
说罢,不等众人回礼,禅儿孑然一身的走出客栈,向镇子西头走去。
余生他们送出去,见斜阳落在她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送着她渐渐离开。
在镇西,虎啸响起在山林。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风又飘飘,雨又萧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石桥上歌声再起,行歌缓缓唱起来。
不知为何,这次余生听着很入耳,还想起了一首诗:
我对蝉说,来日再见,要等来年。
蝉对我说,他日相见,要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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