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悦长睫轻闪,短暂停留后,娉娉转身进府。围观的人虽低声细语,却也有三两句飘进她的耳里。
刚跨过门槛,就有眼熟的婆子热情迎接,“裴姑娘可算是来了,我们大姑奶奶一早就在问您,生怕您今儿不肯来呢。”话说一半,婆子意识到话头不对,又忙笑着问道,“裴姑娘可饿了?”
“不曾。”裴悦淡淡答完,眸光一转,问,“方才府外怎么了?”
婆子目光微顿,长公主府和裴家有姻亲关系,两家向来要好,听闻皇上赐婚,殿下也一连三叹气说裴悦运气不好,婆子是长公主府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门清,浅笑着打岔,“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蛮汉醉酒,已被人拖走了。”
听此,裴悦不再多问。长廊不时有人经过,她的帷帽已经摘下,不少人会好奇朝她望来,身处目光中心,让她有些不自在。
其实裴悦鲜少参加这样的宴席,今儿若不是母亲被气病了,她还真不愿意出门。
裴悦五岁时,如今的继后还是蒋贵妃,为了拉拢裴家,继后和蒋家明里暗里下了不少功夫。但裴家是世家顶流,该有的荣华都有,不想女儿参与夺嫡的争斗中,裴首辅便和皇上提过,说裴悦身子娇弱,免了宫宴等交际。
故而裴悦名声虽响,真见过她容颜的,并不算多。
不过千防万防,裴家刚拒绝了继后的示好,却没防住天子赐婚。
哎。裴悦心中长长叹完,便听到笑盈盈的一句“悦儿妹妹”。
抬头望去,来的是表姐安莹莹,也是婆子方才口中的大姑奶奶。
安莹莹面庞清丽,比裴悦大两岁,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要好。已于去年嫁给新科探花,今儿回来帮忙操持寿宴。
“我在外祖母那儿左等右等,等得我心急,便亲自出来看看。”安莹莹性格爽朗,转头扫了一眼,挽住裴悦问道,“姑母呢,她怎么没来?”
“母亲病了。”裴悦偏头道。
安莹莹对上裴悦无奈的眼神,便明白怎么了,发现裴悦眼底下晕了微微青色,叹气后,忍不住低声道,“昨儿的赐婚,确实意外。可惜我外祖母不问朝事已久,不然还能帮你进宫打听打听。”
“不敢劳烦长公主殿下,这事啊,连我父亲都没听到一点风声。”裴悦苦笑道。
昨日赐婚的圣旨刚到裴家,裴首辅当场愣了许久。作为本朝首辅,常傍皇帝左右,可对于皇上要赐婚这事,裴首辅却一点风头都没听到,明显是皇上有意瞒着裴首辅。
安莹莹薄唇轻抿,还想叹气,却察觉裴悦目光微闪,忙敛去忧色,转而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离成亲还有一年,指不定会有转机呢。话说回来,当初就该让姑母把你许配给博儿,你当了我弟媳妇,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也没今日烦恼了。”
裴悦听出表姐话中的逗趣,配合地调笑道,“我敢嫁,博儿表哥也不敢娶啊。你别忘了,他从小就被咱们拉着绑头花,后来看到我,都要绕着走。”
姐妹俩开始有说有笑,步伐也轻快不少。却在转过一个拐角时,遇到对面长廊下的寿王,他身形如松,墨色的眸子也正好瞥过来。这可是风口浪尖里的第三个人。
裴悦不得不停下和寿王行礼,好在两段长廊隔了个池子,马上能离开。
往前走了一会,安莹莹一步三回头地边走边道,“若寿王不是继后所出,其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单说他这个人,不仅模样风度翩翩,还屡建功绩,待人也是温和有礼,朝中上下无一不称赞他。”
相比平庸的太子,安莹莹私心里,觉得寿王要好太多。不过这话不能说了,毕竟赐婚圣旨已下,裴悦要嫁的是太子。
裴悦但笑不语,以前她无心嫁入宗室,不管寿王,还是太子,她都不曾多关心。若不是去年寿王频频出现在她跟前,她还不清楚寿王是谁。
心思这么一转,二人便到了主殿,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命妇贵女。
众人看到裴悦进来,默契地同时停住说话,纷纷转头看来。
靖安长公主坐在上首,虽上了年纪,眼神却依旧清明,等裴悦问安后,就让外孙女带着裴悦去兰花园看看。
裴悦知道,这是长公主明白她不爱出风头,眼下她又是京都里热议的人物,便给她找一个清净的去处。
兰花园僻静,寻常宾客不会到这边来,安莹莹带着裴悦逛了半圈,就被丫鬟叫走。
剩下裴悦一人,倒也自在。
不过这份自在没持续多久,寿王便从远处走了过来。
裴悦有意避让,寿王却堵住去路,让她不由蹙起眉头,没有表情地朝寿王看去。
“裴姑娘安好。”李长俭停在两尺外,看到裴悦后退半步,眼里闪过一抹苦涩,“裴姑娘见到本王,怎么像遇到豺狼虎豹一般?”
“王爷说笑了。”即使面对王爷,裴悦也不会有惧怕的想法,她身后可是连继后都不敢动的裴家,语气颇为生疏,“你我男女有别,应当注意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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