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到殿外瞧了一眼,回到殿中时,步子迈得格外轻。
“陛下,寿王殿下面色不太好看,要是真跪一晚上,他怕是会撑不住。”喜公公小心翼翼地道。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时眉头紧锁,“让他进来吧,再让殿中所有的人都出去。”
喜公公道了一声是,他退出去过了会,寿王才扶着门框,虚弱地走进大殿,
扶着寿王跪下后,喜公公就退了出去。
到大殿外,喜公公让侯着的人都退到院子里去,“今晚你们见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烂肚子里去。如果外边有人说起今晚的任何事,你们就准备把脑袋送去给阎王吧。”
殿外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
而殿中的寿王刚哭了两声,就被皇上喊停,“哭什么呢?朕还没开口,你就哭,这是要做什么?”
“儿臣……儿臣不知错在哪儿了?”寿王音量很小。他今日不是自己要跪的,而是父皇要他来跪。
明明御前侍卫都说没查到什么,父皇却还是要他来跪,他真不懂为了什么。
“你是没错,是朕错了。”皇上从高处往下走,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寿王的心上,“朕不该如此宠你,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寿王额头贴地,后背冷汗直出,“还请父皇明鉴,儿臣向来没有过不好的心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吗?”皇上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丢在地上后,让寿王自己看,“明日天亮时,自个出宫,闭门思过三个月。好好想想,往后要怎么做。”
皇上放下话就走了,等听到关门声,寿王才捡起地上的信,看到一个“朱”字,他就头皮发麻。
朱延庭吗?
还真是。
打开信封时的手,一直在颤抖,寿王做了多种设想,最坏的便是父皇知道真相。
好在信上内容,和岭南无关,只是朱延庭写着岭南有些特产,想要送给他。
寿王不知道这封信为何会出现在父皇手中,可就父皇那么生气的模样,他又觉得父皇可能知道更多。还是通过这封信,父皇虽没拿到其他证据,但已经怀疑他了?
很平稳地度过二十几年,寿王的人生,遇到了他最大的打击。
他现在思绪如麻,父皇没有多言,他却心中突突的,害怕到打抽抽。
要是父皇知道他有野心,往后岂不是......寿王不敢多想,他谋划了那么久的大业,难道要就此放弃?
殿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洁白的地砖上,也把寿王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寿王拧紧拳头,一直跪到了天亮。
等喜公公再来时,寿王的身子烫得很,这下是真的发热了。
“你们几个,把寿王先背回去吧。”喜公公道。
寿王这次病得严重,等李长安听说后,还特意上门探望过。
见面时,寿王指了指嗓子,表示不能说话,李长安叮嘱两句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出了寿王府,听书才撇嘴道,“看着也还好嘛,怎么就说不了话?不过他这病生得倒是好,这个时候病了,很多事情都不好再追究。殿下,夏将军不日就要起程去岭南,咱们要去送行吗?”
“孤拿了岭南的兵权,自然是要去送的。”李长安道,“就是可惜了,成家死了那么多人,成勇也因此被连累贬官,却没能把事情查到最后。”
“这也没办法嘛。”听书都知道皇上不舍得动寿王,不然真要查起来,怎会把矛头指向漠北。
心中的话都不能多说,不过寿王眼下病了,想来会老实一阵子。
李长安上马车后,径直回了东宫,等他刚进正院,就听到一个惨兮兮的哭声。
他听着熟悉,等进入正殿时,看到是贺皓在哭,好奇问怎么了?
贺皓回头看到是太子,问安后便抿紧唇瓣,看向裴悦,飞快地道,“既然太子殿下回来了,我便先回去了。悦儿,你记得我的话啊,我先找姨母去。”
贺皓瘦了一圈,跑得也快了一些,一眨眼的功夫,李长安就看不到人。
裴悦见李长安看她,这才道出原委,“方才你去寿王府时,宫里送了赐婚的旨意去质子府,皇上给贺皓赐婚,把夏家嫡长女许配给他。”
“夏思雨?”李长安对她有点印象,当初继后就想让夏思雨入寿王府当侧妃,但是没得逞,“好端端的,父皇为何......”又赐婚?
“我一开始也没明白,但贺皓哭了会,才慢慢有些头绪。”裴悦分析道,“岭南的事,差点害了九夷王姓名,为了表示安抚,皇上才会赐婚夏家女。夏将军马上要去岭南,到时候掌控着岭南兵权,让夏家和九夷联姻,九夷王便能安心不少。说起门第,这倒是一门好亲事。就是......”
“就是贺皓不愿意?”李长安问。
裴悦点点头,又摇头,“也不是完全不愿意,九夷质子的婚事,大多都是晋朝皇帝赐婚,贺皓早就有此心理准备。就是心中难受吧,毕竟万事不由己,难免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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