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京都的杨柳树还碧绿葱翠。
但裴悦他们往北走了十日后,就发觉到,四周的景色有了些许变化。
一行人停在小河边,李长安靠在车窗边上,看到裴悦捧着碗过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王爷,喝茶!”裴悦高高地端起碗,举到木窗前。她的额角有点汗珠,方才去河边转了一圈。
李长安接过茶碗,慢条斯理地喝完后,再往前看了点,“今日还是要宿在外面,你让侍卫们小心一点。越是荒凉的地方,越多强盗,或者是野狼。”
“我已经让叶竹他们带人去巡逻了,今日过后,就能到青州。连着外宿三日,也该请个大夫,再帮您看看。”虽说有叶竹,但为了以防万一,裴悦还是要再请个大夫。
这一路来,裴悦就怕李长安再次发热,对李长安嘘寒问暖,就是李长安多咳一句,她都会注意到。
“其实,我已经好很多,下地走路已经不用人扶了。”李长安说话时,动了动他的胳膊。
“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到了定州,您有的是卖体力的地方,现在就好好休养吧。到定州后,我也就没这个耐心了。”裴悦说话时,听到叶竹回来,忙问怎么样。
叶竹说附近除了一片树林,就是平原,看不到什么村落,也没有山峦,应该不会有盗贼。
听完叶竹说的,裴悦安心许多。
夜里休息时,李长安睡在马车里,裴悦则是和叶竹两个睡帐篷。
李长安白日没怎么动,现在就没睡意,透过木窗,他看着满天的繁星,浓眉轻轻撇了下。
福子过来时,就看到主子在发愣,小声提醒,“王爷,夜里寒凉,您还是关上窗吧。早点歇下,明日到了青州,便能沐浴清洗了。”
“福子,王妃睡了吗?”李长安问。
“睡了,奴才刚刚过来时,王妃的帐篷里刚灭了油灯。”说到王妃,福子也不由笑了下,“多亏王妃费心照顾您,才让您能恢复得好。”
李长安笑了笑,收回目光后,关了木窗。
闭眼时,他眼前出现裴悦白日里冲他笑的模样,倒是好看极了。
~
北境,中平城外的东营里。
白日里刚刮过一场秋风,屋外的演练场里,被吹倒木桩已经被扶了起来。
李长俭站在窗沿,他身上的铠甲还没脱下,一双黑眸盯着屋外,直到蒋元亮进来,也没有反应。
“王爷,您又瞧什么呢?”蒋元亮一身常服,坐下后,便骂咧咧地道,“那个狗屁张东来,从我们到中平后,便把我们支到这个鬼地方来。说是要锻炼我们,狗屁锻炼,您是王爷,张东来应该事事都听我们的才对。我看啊,他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长俭听着蒋元亮的唠叨,转身看了眼瘫坐在椅子上的蒋元亮,哼了一声,“前日擂台,你打了两个就输了,也不怪张东来看不上我们。表哥,你难道忘了母后和蒋家吗?”
说到废后和蒋家,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蒋元亮拍愤愤道,“我怎么肯定忘了他们!蒋家好几百口人,全死在了皇上的手中。都是因为李长安,那个废物,竟然让皇上为他如此谋划。不对,不是为他谋划,是为皇上自己,因为李长安被废了,哈哈,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李长安被废,即将到达定州,这是李长俭他们今日才收到的消息。
收到消息时,李长俭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以前我以为父皇最疼我,后来逃亡的路上,我又以为父皇是疼爱皇兄的。但是现在,我看不懂了,父皇到底是真觉得皇兄能平定北部,还是说,他想让皇兄死在北部?”李长俭两手负背,朝蒋元亮走了过去。
“我也不明白,不过我觉得,李长安已经重伤,他来了正好,咱们取了他的人头,到时候挂在旗子上,一路南下打到京都去。”蒋元亮哼哼道。
李长俭却没接这个话,他们来东营已经好几日了,张东来没派人来看过一次,轻视之意不要太明显。
得知母后已死时,李长俭一天一夜没用饭。蒋家那些人,他只觉得可惜了,但没为蒋家掉一滴眼泪。
可是母后死了,还是死在李长安手中,每每想到这个,李长俭的心口就蹿着一团怒火,恨不得把李长安碎尸万段。
“你说得对,皇兄来得正好。”李长俭冷笑道。
“是啊,而且裴悦也来了,那丫头心高气傲,当年拒绝了你,现在下场也不好。若是她落到咱们手中,一定要让弟兄们玩个痛快,以解心头之恨!”蒋元亮道。
李长俭深吸一口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见此,蒋元亮只好匆忙跟上。
李长俭找到一匹马,叫了一队人,和追来的蒋元亮道,“我们去中平城!”
“好嘞!”听到李长俭要进城,蒋元亮二话不说也上马。
这边李长俭他们进城找张东来,另一边的李长安他们,在天刚亮时就动身去了青州。
裴悦上了马车后,便继续靠着软垫睡了。
李长安看裴悦睡得香甜,在裴悦要翻身时,一只手拖住裴悦快掉下去的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在听书过来提醒快到青州时,裴悦才闻声惊醒。
她慌忙坐了起来,看到李长安收回去的手,倒是没多想,而是立即往窗外看去。
待马车继续往前行驶两刻钟,裴悦才看到青州城墙。
不过,与青州一起进入眼帘的,还有舅舅安家军的旗帜。
怎么回事,安家军不是跟着舅舅镇守定州,为何会从青州出来,往他们的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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