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以后的东海,已进入了秋季,早上天亮的晚,晚上黑的早。
六点钟的时候,整座城市依旧被黑暗笼罩。
龙华殡仪道路两旁的路灯发着亮光,照亮着整个殡仪馆。
殡仪馆最大的一间灵房外,摆放着上百个花圈,数十名百雄集团的精英站在门口,胸前别着白花,表情肃穆。
他们整整一晚上没有睡了,但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困意,有的只是悲伤。
他们身子站得笔直,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最后向他们的教父——张百雄,表示尊重。
灵房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桌子,桌子正中央摆放着张百雄的骨灰、遗照和香炉,桌子前方则摆着一堆纸钱。
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遗照上的张百雄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表情自信而霸气,颇有几分上个世纪叱诧东海滩的杜月笙的风采。
然而——
那都是过去了!
此刻,灵房里香雾环绕,呼噜声不断响起。
许强和雷虎分别在灵房的一个角落里,靠着墙睡着了。
朱文墨和沈会则是坐在跪拜的垫子上,不停地吸着香烟。
张古并不在。
他昨天傍晚将沈钰彤送回紫园别墅后,与沈钰彤在张百雄的床上疯狂地大战了两次,然后带着沈钰彤一起出去吃了饭,将沈钰彤送了回去,冲澡的时候在浴室里又大战了一回,等他回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然后,他在十二点的时候离开了,至今未归。
“沈会,很快就会有人来致祭了,你去把他们喊醒,省得一会丢人。”
朱文墨掐灭烟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皱眉看了看许强和雷虎两人,冲一旁的沈会说道。
“好的,朱总。”
沈会点了点头,同样皱眉走向了许强和雷虎两人。
在他看来,许强和雷虎两人在灵房里扯呼,简直是对死去的张百雄不尊重到了极点,还不如去酒店睡觉。
“许总,雷总,天快亮了,醒醒!”
很快,沈会走到许强和雷虎两人身旁,拍着两人的肩膀说道。
“唉,岁月不饶人啊,年纪大了,熬不成夜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许强醒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到朱文墨脸色不好看,心中虽然并不在乎,但还是虚伪地解释了一番。
“是啊。”
雷虎也是点头附和。
“你们要是实在累了,就去酒店休息。”朱文墨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睡了,这马上也天亮了。”
许强摇了摇头,然后点燃一支香烟,驱赶困意。
六点半的时候,张古披麻戴孝地走进了灵房。
“张古,欣然不在,身为大哥的义子,你最应该守灵,但你一整晚几乎不见人影,这不太好吧?”眼看张古步入灵堂,朱文墨冷着脸,语气低沉地说道。
“朱总,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在这里守一夜,但今天的葬礼,各方势力都派人前来,到时候难免要送迎,我怕熬一晚上,白天扛不住,那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张古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呃……”
耳畔响起张古的话,沈会不由一怔,他听出了两人话语之间的火药味,也看得出两人似乎都看对方不顺眼。
“嘿,朱文墨啊朱文墨,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清形势么?居然还敢跟张古叫板,我看你是想急着去投胎!”
许强和雷虎二人亦然,但他们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在心中暗暗冷笑。
“你真有远见,考虑得真周到。”朱文墨毫不掩饰地讥讽道。
张古脸色一变,本想发作,但考虑到还不到发作的时候,便冷冷道:“朱总,请注意你的措辞。”
耳畔响起张古张狂的话语,朱文墨压制的怒火顿时爆发了,但他的余光看到了张百雄的遗照。
刹那间,他心中的怒火荡然无存。
即便他对张古再不满,心中再恼火,也不能在张百雄的灵堂里和张古争执,于是站起身,走出了灵堂,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朱文墨昨天要求所有百雄集团的骨干七点钟赶到殡仪馆,但如同他刚所说的一样,片刻之后,百雄集团的人便陆续来到灵堂祭拜张百雄。
“张总,节哀顺变。”
几乎每一个前来祭拜的百雄集团高管,在鞠躬上香结束后,都会对张古说这么一句话,言语充满了安慰,语气和目光充满了尊敬。
因为,张古已成为百雄集团的董事长,他们日后的前程全部握在张古手中,自然要讨好张古。
“张爷,节哀顺变。”
等百雄集团那些高管上香祭奠完张百雄之后,又有一批人进入灵堂,他们也是百雄集团的人员,但不是高管,而是在百雄集团旗下各个分公司挂职领薪水和分红。
如果将那些高管比喻成朝廷中的文官,那他们便是这个黑金帝国的武官,只负责灰色产业和黑~帮厮杀。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才是整个百雄集团的核心力量。
他们每个人身上充满了江湖气息,对张古的称呼也从张少变成了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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