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卖鱼的手下雨天的狗,这一瓢热水下去,浓烈的腥味也让卫燃不由的皱了一下鼻子。
倒是胡八指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似的,紧接着又舀起一瓢水浇了上去。
心知这个时候帮不上忙,卫燃索性也就继续观察着这座山洞。
这灶台周围显然是胡八指的“工作台”,这里除了灶台之外,还有个铁匠才会用的砧子以及一些锤子、火钳之类的工具,外加几筐木炭。
稍远一点,还撑着不少皮筒子,这些皮筒子有狗也有狐狸,更有诸如紫貂、兔子这类的小猎物。
除了这些,靠墙的位置还摆着个破桌子,上面放着的,则是些裁皮刀、锥子之类的皮匠工具,以及一套子弹复装和铸造铅弹的家伙什。
就在这张桌子的边上,却挂着几支武器。
这些武器里,有胡八指之前用的弓箭和铁砂枪,也有一支伯丹二型步枪,更有两支金钩步枪。
“那两支鬼子枪是俺抢来的”
正在忙着给那只狗拔毛的胡八指头也不回的解释道,“得有个七八天了,有俩伪军赶着驴车往乱坟岗送死人正好让我撞上,老子看他们就来气,就赏了他们两箭。”
“所以那头驴也是那么来的?”卫燃询问的同时,已经脱了身上那件后世的狗皮大衣搭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可不怎的”胡八指答道,“那些枪也是那么抢来的。”
“你怎么不用枪打猎?”
卫燃说着,已经撸起袖子,凑到对方的身旁试图帮忙给那只狗拔毛了。
“这活计又脏又臭的,你就别掺合了。”
胡八指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缸,“给锅里加水吧,再帮着喂喂那头驴。”
“也行”
卫燃痛快走到烟囱另一边紧挨着的水缸边上,从里面拿起一个比脸大的葫芦瓢帮着往锅里舀水,同时也听着胡八指解释道,“离着乱坟岗不远就是鬼子把持的林场,在那儿放枪容易把鬼子招来,要不是为了几张狗皮,俺都绕着那边走。”
“说是那么说,你这箭射的可真够准的。”卫燃赞叹道。
“俺爷是老猎户”
胡八指解释道,“这窝棚都是他年轻的时候带着俺爹修的,他乐意使弓,觉得安静不会扰了山神。
俺那射箭的本事,就是他教的。可惜,那弓打猎还行,打鬼子还是不如枪好使。
俺这射箭还凑合,俺爷留下的铁砂子枪也能打准,俺爹留下的猎枪也会用,但超过20仗,这准头就不行了,尤其那鬼子枪,闹不明白。”
“我会,回头我教你。”卫燃说道。
“那可好”
胡八指开心的说道,“俺要是能用鬼子的枪了,也能给俺爹娘报仇了。”
“他们...”
“让鬼子抓了壮丁,俺娘被伪军活活打死了。”
胡八指说这话的时候,给那只狗拔毛的力道都重了许多,“小鬼子想祸害俺媳妇,她不从,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跳了冰窟窿,没...没活下来。”
说到这里,胡八指晃了晃残缺的右手,“俺这手也是让小鬼子养的狼狗咬的,那时候我才十二三岁,这新仇旧恨,呵……早晚老子得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一时间,这山洞里只剩下了灶台里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以及两人时不时舀水的声音。
“会把它们赶跑的”卫燃在给锅里添满了水之后说道。
“赶跑?”
胡八指哼了一声,“这山里的狼赶跑了没用,闻见肉味还会跑回来,得杀,全都杀干净,杀的一个不留,夜里才能睡的踏实。”
“会有那一天的...”
卫燃一边给那头毛驴喂着草料一边呢喃着,“会把它们全都杀干净的,一个不留。”
“就得一个不留才行”
胡八指话音未落,已经用那把锋利的小刀划开了狗肚子,一时间,这山洞里的血腥味也更加浓郁了。
不多时,清理了内脏的带皮狗肉被反复清洗过几遍之后,用劈柴的斧头斩成了块儿,卫燃也自告奋勇的接过了烧火的工作,顺便继续和胡八指闲聊着。
在他的旁敲侧击和有意引导下,卫燃也从胡八指的嘴里大概得知,现在是民国26年,如果胡八指没有记错,七八天前才过了霜降的节气。
换句话说,现在是1937年,约莫着阳历10月底的样子,也是抗联进入困难时期的伊始。
除了最关键的时间节点,他也对胡八指本人有了些许了解。
就像他估摸的一样,这胡八指如今才不过22岁的年纪,家里世代都是猎民不说,还有一手熟皮子的祖传手艺,尤其这胡八指,还跟着他舅爷学了些打铁的本事。
按理说,有这样的本事,这胡八指的日子差不了。
可偏偏小鬼子占了东北,先是把他爹抓壮丁送去开矿生死不知,紧接着没多久,当地的伪军趁着他进山打猎,抢了他家里的一张老虎皮,还失手打死了他娘。
生怕胡八指报复,那些该死的伪军给他安上了抗联的名头,带着鬼子准备去祸祸了他媳妇,顺便烧了他的家,把他也抓了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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