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起了狠戾之心,想着要打晕这老头儿,防止他泄露我们的行踪,然而马一岙的坚持,还是让我放弃了这想法。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是逃不掉了的,又何必去牵连他人呢?
所以我们准备离开,但守庙老人的话语,却仿佛一道光,直刺我近乎于绝望的内心深处。
对我而言,“游侠联盟”这个十分中二的词眼,现在却代表着一种信念。
我回想了一下马一岙刚才拱手抱拳的姿势,发现他拱手时,中指、食指和无名指并拢弯曲,而大拇指与小拇指则相互抵着,有点儿像是手势“666”交叠的样子。
这个,是游侠联盟的拱手标识么?
我有些迷糊,而马一岙则回过头来,双目泛起光,然后双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内,一齐放平,分开,又聚合。
如此三次之后,恭敬地说道:“千古风流今在此,万里功名莫放休,三山五岳成一快,降妖伏魔是朋友——后辈马一岙,千斤大力王王子平的徒孙,见过联盟前辈。”
那老人听闻,满是皱纹的额头舒展开来,认真盯着马一岙,然后说道:“王老前辈的徒孙?你师父是……”
马一岙拱手,说王朝安。
老人深吸一口气,打量了一下我们这状况,开口说道:“你们可是得罪了霍家,被人追杀?”
此刻已经能够听到远处嘈杂的喊杀声,马一岙不敢相瞒,低头说道:“正是如此。”
老人不再多言,指着那庙宇的右厢房说道:“你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他开了口,不容置疑,我和马一岙犹豫了一下,马一岙朝着那老人拱手,道谢之后,准备离开,然而老人却又叫住了我们。
他走上前来,伸手在马一岙的伤口处抹了一把,随后抖落袖子,却有一大片的香灰洒出,将我们来时的痕迹给掩盖了去。
这时他方才催促道:“赶紧进去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别露头。”
我们不敢拖延,往里走去,而那老人纵身一跃,却是从我们刚才翻过的墙头跳了出去。
我与马一岙朝着右厢房那边走去,然后低声问道:“他干嘛?莫不是想要唬住我们,再去报信不成?”
马一岙摇头,说不会,以此人的实力,拿下现在的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着那么复杂——他应该是拿我的血迹,去布置我们逃走的假象,并且顺便遮掩我们两人的痕迹。“
听到马一岙的分析,我心中的慌张方才收敛一些。
两人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冷冷清清,马一岙伤势过重,有些扛不住了,进屋之后,就直接栽落地上去。
我将他给扶住,往旁边的椅子上坐,马一岙赶忙拦住我,说别,我身上都是血,如果他们进来搜查的话,会被发现的——你扶住我就好,我运气,将伤口给凝住。
我不敢乱来,只有将他扶住,而马一岙则行起了气来。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只瞧见那伤口上有氤氲白雾浮现,所过之处,即便是婴儿小嘴一般的伤口,也开始愈合起来。
我来不及询问他神奇的疗伤手段,而是问道:“你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马一岙叹息,说我进来,就感觉不太对劲了,所以就先撤了,想要找个办法接应你们,结果门外也有埋伏,对方准备得太充分了,我即便是有所防备,还是吃了亏——好在来之前,师父给了一些压箱子底下的东西,勉强逃了出来……
听他说起,我心头难受,双目赤红,恶狠狠地说道:“想不到,于凤超那家伙,到底还是出卖了我们!”
我恨意浓烈,马一岙却劝道:“这里面有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也许未必是他……”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马一岙只是提了一句,也不再说。
我想起小狗来,十分担心,马一岙叹了一口气,说你落在假山上的时候,他就给人扑住了,虽然他显露出了全部的本相,奋力反击,但敌人布置的高手实在太多,他是逃脱不得的。
我说那怎么办?
马一岙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只要我们没有被抓起来,就还有机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和马一岙停止了对话,赶紧竖起了耳朵来——尽管马一岙话语里说得自信满满,但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到底还是存在这一些疑虑的,特别是涉及到我们两人的生死。
两人侧耳倾听,那庙门闯入了一群人,而原本跳墙离开,去布置的守庙老人,此刻却回来了,拦住了他们。
一番喧闹过后,我听到了李冠全阴测测的声音:“蒋庙祝,我霍家敬你是江湖前辈,师承高人,一直对你礼遇有加,从来没有与你出过冲突,这些你心里是有数的,现如今有人惹到了我们霍家,而且十分严重,你若是想要包庇那人,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守庙老人听闻,不由得笑了笑,说你们霍家是霍家,我离岛妈祖庙是妈祖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谁给谁面子,而如果真的有人犯了事,你叫警察来,我也是愿意配合调查的,但你们这样气势汹汹,带刀带枪地冲进我庙里来,这就不行——要是冲撞了妈祖她老人家,谁负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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