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没看着,江执光看人了。
江执坐在床头,时不时地摸摸盛棠的额头,床头柜放了一只塑料盆,盛着水,床脚搁了只暖瓶。盛棠躺在床上,阖着眼,脸有些潮红,吊着点滴。
额头上的毛巾有些凉了,江执就拿下来放进盆里温热。天气冷,盆中水也凉得快,江执就时不时得拎起暖壶往里续热水。
房里还有别人在。
老板扛了两台电暖气进来,老板娘时不时上来看看热水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帮着倒。姜晋和白老师也过来了,白老师见盛棠这边吊着水,但体温还不往下降,一时间还挺担心的。
“要不要再打一针退烧的?或者换个医生看看?”
江执的注意力全在盛棠身上,手探进她家居服里,拿出了体温计,看了一眼后说,“该找的大夫都找了,说是着凉了,过了今晚再看看情况。”
还烧,没怎么太退。
白老师瞧见江执刚刚那动作,跟姜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姜晋想了想上前说,“让白老师照顾棠棠吧,毕竟都是女人,比较方便。”
“不用。”江执嗓音淡淡的。
他去摸盛棠的手和脚,都是冰凉,说明体温还在攀升,没达到开始散热的程度。他也没理会白老师和姜晋的眼神,绕到床尾坐下,伸手捞起盛棠的脚搁在他腿上,为她搓脚,一只搓完换另一只,两只脚交替来搓,尽量搓热。
姜晋还要说什么,白老师伸手碰了碰他,冲着他一摇头。
末了,白老师说了句,“江教授,你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跟我们说啊,东北现在冷,可能棠棠初来乍到的一时间没适应。”
江执没吱声。
姜晋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说,“就一张床,你也不方便睡吧,要不让老板搬张行军床上来?”
江执手上的动作没停,说了声不用了,“我今晚照顾她,睡不着,要是实在困了,床上也有地方。”
姜晋看了一眼盛棠旁边的空处。
是双人床不假……
白老师扯了扯姜晋,对江执说,“总得吃点东西,别棠棠还没好呢你再病倒了,我让老板做点清淡的,你跟着吃点。”
江执道了谢。
……
手机响的时候,江执正好在给盛棠量体温,用的是那种细管的里头装着水银的传统体温计,需要夹在腋下的,这种远比电子体温枪精准得多。
是莫婳打来的电话。
说盛棠的手机关机,只能打给他,又问他,盛棠怎么跟着去了东北?
江执接电话的时候站在窗边,离床榻拉开了点距离。白老师和姜晋放下水果离开了,房间里安静得很,话筒里莫婳的声音虽说没有怨怼,但也是有些许不悦。
江执沉默了会儿,跟莫婳道了歉,说关于这件事他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但是事情一多就给忘了。莫婳在电话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关于这点你倒是像极了你父亲。
江执没反驳,只是听着。
莫婳轻叹,说她打电话来没有怪罪的意思,就觉得一是这个季节东北本来就冷,还下墓,怕盛棠受不了那罪;二是——
“我还是那句话,在你没做出选择之前,我不希望棠棠受到伤害。”
江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一句:我明白。然后又是一声很抱歉。
莫婳在那头也是于心不忍,人家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抱歉的,她也不好咄咄逼人,就要江执把手机给盛棠,她想跟她说两句话。
江执没瞒莫婳,说了盛棠目前的情况。
一听盛棠病了,莫婳这才着急,语气里就有了质问——
“到底怎么回事?这才刚去就病了?”
怎么回事?
江执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还得从他后半夜做了个梦开始说起。
具体是个什么前因后果的梦他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也是在墓里,不大的墓室。墓室里有一口破旧的棺材,他上前,却发现盛棠躺在里面。
当时在梦里他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凉透了,拼命去拉扯盛棠,可盛棠就像是钉在棺材里了似的出不来,却是醒着的,朝他伸着手,哭着跟他说,师父救我,我害怕,我好冷啊……
他用力拉她,边拉边哄:小七不怕……
就那么会儿功夫他就从梦里惊醒了,还没等体会一下噩梦醒来是春天的舒畅,就隐约听见一声惊喊!
听不清对方在喊什么,但听得清是盛棠的声音。
江执一个激灵坐起来,抄起衣服披上就冲了出去。
等找到盛棠的时候,她整个人是软塌塌地躺靠在吧台旁,怎么叫都不醒,江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她浑身冰凉。
当时那一刻他的心都在跟着颤,不经意的,竟想起惊醒前做的那场噩梦了。
盛棠昏迷不醒,抱回他屋里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了。医生看了,检查做了,基本都是断定着凉感冒引发炎症之类。
吊了水,退烧针也扎了,但效果不明显,退烧了之后没过俩小时又开始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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