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杨林回来后,程溱其实时不时就能想到肖也的那句话。
一直当挡箭牌。
怎么着?他就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呗?
可总是时不时想起他说那句话时的眼神,隔着泛黄的胡杨树影,他凝视着她,眸里的光很深邃,像是溺了片海。
他没笑,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看着极其认真,而且她怎么总觉着那眼神里像是藏了深情呢?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能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撇开念头去想工作。但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不撞面,她是一看见他的身影就开始想入非非。
然后再鄙视自己: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盛棠不知道她这么一会儿功夫想了这么多,盯着她的脸左瞅右瞅的,瞅得程溱都用警惕的眼神回她,“干嘛?”
“脸怎么红了?”
程溱觉得心都漏跳一拍,一清嗓子,“屋里暖气太热了呗。”
盛棠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整理了一下手头资料,过了好半天才随意说了句,“我觉得肖也对你挺好的。”
这话吧,搁程溱平时不心虚的时候,她肯定会回一句:在杭州那会我替他扛了多少雷啊,他再不对我好点还有良心吗。
但现在她说不出来。
心底隐隐也是有感觉的,好像自打他从东北回来的确是对她格外的好。像是平时的嘘寒问暖、还时不时给她找国外的参考资料,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主动为她端碗盛饭的……
像是没什么,但又像是有什么……
心里就跟藏了只棠小八似的,小爪子抓得她心口刺痒得很。
……
转眼到了年根底下,敦煌下雪了。
银装素裹的大漠多了别样的风情,没了炎热,没了游客,整个敦煌又回归了沉寂,就像是57窟里的美人菩萨,缥缈又神圣。
宿舍里的暖气挺足,方便了蓝霹雳和棠小八打盹偷懒。蓝霹雳喜欢窝沙发,棠小八则喜爱阳台,它睡得酣甜时,窗外往往就是簌簌飞雪。
六喜丸子成员哪怕是到了年底也闲不下来,仍旧进窟去过艰苦生活,窟里的条件自然不及宿舍。
但江执和肖也还是抽了时间出来去了趟市区,赶了集市,去了超市,囤了不少食材。
盛棠之前设计的秋冬新品再次打了个漂亮仗,顺带的捧了只设计奖杯回来。没亲自去领奖,窦章替她领的,面对媒体时小徒弟也是出息了,挺硬气地说,我师父在修行呢,那是,一般人谁有她这般觉悟?
司邵打电话跟她说,能缺席这么重要的颁奖典礼,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盛棠笑说,名声都是身外的东西,本事才重要。
0号窟目前情况特殊,六人之前商量过除夕放假的事,祁余无牵无挂的,就打算看窟了,江执呢,本来就是个工作狂,也没打算放假,一来二去的其他人一商量都不放了,就跟中秋一样,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也是热闹。
六喜丸子中的其他五人都好说,跟家人纷纷打过招呼,除了肖也。肖妈一听除夕夜回不去,都快哭了,又老生常谈说,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肖也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说,“不来敦煌工作怎么给您找儿媳妇。”
一句话成功掐断肖母的悲伤,顿时欢天喜地了,恨不得马上飞过来见人。肖也当机立断告知,一呢,您见过这姑娘,二呢,您这样会吓着她的。
肖母一听这话急得够呛,还见过呢?但也没法多问了,就叮嘱肖也,你要是觉得不错,那就务必拿下,妈现在不求别的,只要你能结婚就成。
肖也:……
通话结束后,正好程溱走过来拿东西,见他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倍感好奇,“怎么了?跟谁打电话呢这神情?”
肖也慢悠悠回了句,“你婆婆。”
这次程溱喝水了,呛了。
天愈发冷的时候,江执开始懒得折腾了,恨不得是日以继夜的待在星云洞里,备了没有挥发性质的简单口粮和水,最开始是一天半或两天回宿舍一次,后来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回来都是胡子拉碴的。
有时候盛棠也会过去打打下手,但她的工作量也不小,所以时刻待在一起不现实。程溱跟她开头脑风暴会的时候就笑,口口声声说没信仰的人,工作起来比谁都拼命。
盛棠就抿唇笑,他啊,糊口呗。
程溱挑眉,是不是差了“养家”俩字?
就这样到了除夕的前一天,江执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盛棠一翻身,顺势就搂了个健硕满怀。迷迷糊糊间又是一场春色菲菲的美梦,等流着哈喇子睁眼时才发现,自己竟怀抱只活的江执。
他没像之前似的天刚亮就进窟,又或者是彻夜不归,就这么安安静静睡在她身边。
窗帘透出柔和的白色的光,不出意外的话外面又是白的雪黄的沙,绵延千里之外的西北冬日风情。
卧室里很暖,还有清冽的剃须水和沐浴液的混合气息,熟悉又舒坦得很。盛棠喜欢这种气息,又心生依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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